这姨太太脸上的神情太明显,宁馥甚至还未开口,一旁的芳丫便气得小脸通红。
“——自己立不起来,怎么好意思来怨怪别人?!”
她性格一向内向,这还是头一次在这样大的场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我们宁先生会医术,
会射箭,会骑马,会带兵打仗,只靠自己,全寨子的人都服她,你们也配和她比?!”
姨太太一愣。
“……是,我们什么也不会,没有这位女大王这样的本事,离开这里,又能去干什么呢?”
芳丫一时哑口。
她想说她自己也什么都不会,她自己也曾被人当做货物一般,可是她遇见了宁馥。
她救了她,她教了她。
“愿意到白马山的,可以和我走。”宁馥淡淡道:“到了山上,要吃苦头,很多事要你们从头开始学,但不会有人把你们不当人看。”
她又道:“其他人,愿意再找男人做靠山的,无可厚非,愿意此后自食其力的,值得尊敬。”
“想做什么,想过什么日子,你们自己选。”
她的声音很轻,却仿佛一记重锤——
“如果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和能力,又怎么能称之为人呢?”
几个姨太太——其实也不过是一群备受折磨的年轻女孩,尽皆沉默。
最后有两个表示,愿意跟着宁馥他们走。
剩下几人都领了盘缠,各自散去。
不管做怎样的选择,这是她们长久以来,终于被当做“人”,来尊重。
被豢养了太久,鸟雀们终于记起,自己还有翅膀。
那带头的姨太太领了盘缠,见山匪们果真不阻拦她们离开,更没对她们动手动脚,终于稍稍放了心。
她突然想起什么,对宁馥道:“后院,后院还关着一个,是前段时间少爷、不,郑财买回来
的,一直不服管教。”
“她……她应该愿意和你们走。”
一旁的女人们也都放松了些——郑家日日如临大敌,郑财更是对她们讲了无数山匪□□掳掠的事,今日白马寨下山,她们都以为今天就是死路一条,哪想到是绝处逢生?
说起后院关着的那个,她们也七嘴八舌地开了口。
“可不是,那是个读过书的,天生反骨嘞,闹绝食都闹了好几天了。”
“听说是一路逃荒来的,傲气的很。不过我看她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啦!”
“反正我是没见过她那样的——”
这群姨太太中最活泼的一个居然还卖了个关子,“她那头发,居然是紫色的,可稀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