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馥的手,正放在他肩颈一侧。
手指摩挲似的,已经搭在了他的颈动脉处。
颈动脉窦压迫,两分钟以上就可以使人完全失去反抗的能力,四分钟后,导致不可逆的脑损伤,乃至死亡。
宁馥害羞般地转过男人身体,到了他背后。
她的手臂已经环在了男人肩上。
——“大当家的,不好了,二当家叫人给暗算了!”
有人猛然从门外冲进来,两扇挂着红绸子的木头门被粗暴地撞开,门轴发出几声不堪重负的乱响。
冲进来的山匪脸上神色显然已经焦急到极点。
如果不是十万火急的事,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在大当家的娶媳妇的时候冲进洞房里来。就是此刻,他也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
山匪的手上正滴滴答答地淌下红色的液体。
是血。
冲进来的山匪气喘吁
吁,目光落在房间内两人身上,不由得微微一愣。
土匪们过的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大当家华轩反应极快,刚刚的酒也瞬间下了头。
他飞快地站起身,话也没跟宁馥说一句,就示意那山匪赶紧带他去前头。
山匪忙不迭走在前头。
见到了大当家的,他心中的惊慌忐忑稍定,这才忍不住在脑海里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幅画面来——
蜡烛烧的红红的,映着压寨夫人那白嫩嫩,剥壳鸡蛋一样漂亮的脸,夫人那黑葡萄一样的眼,那么亮,里头却仿佛能绕出一根根细丝来,缠在大当家的身上。她的手勾着大当家的脖子,两个人的脸离得那么近,好像、好像立马就要贴住了……
山匪不懂什么叫妖娆妩媚,什么叫缠绵悱恻,只知道就那场面,看了实在教人脸红心跳,心里像装了十七八只花果山的猴儿,闹的心里痒的要死!
但压寨夫人那样的大美人儿,可不是他们这些小喽啰能肖想的。
烧热的脑子稍稍冷静下来,山匪就开始担心起来了——
他把老大的“好事”给打断了,还不知道要倒多大的霉呢!
山匪不知道的是,他打断的,根本不是什么香|艳的“好事”,而是——
一场即刻发生的绞杀。
*
白马寨的二当家,此刻被人抬着,安置在议事大厅两张拼起来的桌子上,身下垫一块不知哪里薅来的皮褥子,鲜血已经浸透了他的裤腿。
这个身高体壮
,满脸络腮胡子,熊一样的中年男人,此时已经面无血色。
今日是大当家的大喜,白马寨的巡山事宜却没落下,由二当家亲自带人出去的。结果就单独去撒个尿的工夫,撞见了几个不明人物,遭了暗算。
他大腿上挨了一刀,那伙人扔下一具尸身走脱了,众山匪只得匆匆给二当家包扎一下伤口,轮流将人背着回来。
“老孙呢?”华轩大步走进议事厅,喝问道。
老孙是寨子里的赤脚大夫。
“老孙,老孙下山采买去了,人还没回来呢……”一个山匪战战兢兢道。
华轩咬牙,腮帮子鼓动了一下。
他不懂医术,可却看得分明,血现在虽然止住了,但二当家那条腿眼见是保不住。
议事厅内刚刚是一片急乱,待华轩赶来,众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在大当家的身上,全等着他拿主意做决断,一时间竟谁也没注意大当家身后,那穿一身红缎衣的女子。
她清洌洌的声音响起来,围在二当家身边的众山匪才都猛地回过头来。
“让开,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