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弦望一怔,忙盯向甬道深处,只见一束强光在远处乍亮,向身后很诡异地转了个弧,这手段实在出奇,龙黎竟是一边跑一边引诱着蝠群,待头蝠近身之后,突然打出一束强光,令蝠群惊扰之后才如狩猎般挥刀。
即便如此,那黑雾般的鬼头蝠却也根本不见少。
“跑!跑起来!”顾弦望推搡着叶蝉和导游,指着右手边那条窄道,“师兄,往那边去!”
说罢,顾弦望转身奔向甬道,与龙黎隔空相视一眼,两人并未说话,但对向交错的瞬间,龙黎突然矮身,手电从腋下伸出,一片强光如弹雨横扫,三只围拢过来的鬼头蝠顿时后仰悬停,顾弦望抓住这个空隙,腰刀对着鬼头蝠的脑袋横削过去,斩完转身就跑。
接到了龙黎,她跑起来就再不留余地,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带着她钻进窄道之中,这窄道左右凹凸不平,只能容一人通过,两人前后挤进石隙中,狂奔后的热气很快便散了开。
顾弦望喘着粗气,回头看向石隙外,这一看差点又吓出声来,原来那些鬼头蝠贼心不死,个个扒着岩壁抻着脑袋想往里挤。
飞它们是飞不进来了,但是这群蝙蝠还有爪子啊。
顾弦望鸡皮疙瘩一起,抓着岩壁就快步往更深处走起来,半晌,她又觉得龙黎太安静了,便问:“你…没受伤吧?”
龙黎也不知是个什么表情,声音不轻不重的:“还好。”
顾弦望顾不上看她,只好再问:“还好是有多好?”
龙黎见她一双腿迈得能有多快就有多快,脑袋后扎的马尾也散得乱糟糟的,分明已经很狼狈了,却非要找她问清个所以,未免执拗得有些可爱了。
“被你一问,好像又有些疼了,现下我看不清,待出去以后再上药吧。”
“真被咬了?”顾弦望不疑有他,皱眉道,“这种洞穴里的蝙蝠身上病菌很多,我怕我带的药不管用。”
太认真了。
龙黎笑了一声:“我没事。”
顾弦望有些恼了:“到底有事没事?”这人怎么这么烦。
龙黎似乎还想了想,才说:“嗯,那还是没事吧。”
说得好像是能供她挑选的一样。
顾弦望咬了咬牙,不吭声了,埋头往前走了几分钟,脚步突然一停。
“怎么?”
“……岔路。”
顾弦望的脸色有些难看,照理来说她们应该早就赶上姚错三人的速度了,之所以还没能汇合,难道是因为这个岔道吗?
她仔细看了看,两条岔道的岩壁上都没留下记号,一时间顾弦望也不知该怎么选了。
龙黎拍了拍了她的肩,顾弦望便往前挪了两步,她看过以后,却突然蹙眉说道:“很奇怪。”
“哪里奇怪?”
“我们进入这条窄路以后,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她顿了顿,沉声道,“同理,他们应该也没有那么急迫,既然不急,又怎么会三个人同时忘记留下记号?”
因为缺乏经验?顾弦望在心中自问自答,但如果说这在叶蝉和导游身上成立的话,那么在师兄这个老江湖身上,却不应该了,照理来说,如果不是到万不得已急于逃命的情况,他是绝不会忘记给她留下讯息的才是。
或者,是遇到了什么突发情况,譬如有人受伤,有人晕倒,但这样的条件下,师兄应该会首选原地等待,而非贸然前进。
说到底,从他们先一步进入窄道距离她们进入的时间,最长不会超过三分钟。
这三分钟里,他们究竟是怎么样在这条狭窄的岩道中消失的?
排除了所有可能性后,留下的那一个,即便再不合理,也很可能是真的。
顾弦望蹲了下来,在岩壁底端的碎石中摸索着。
岩体很湿滑,有些地方很尖锐,她的指腹一寸寸摸过去,突然觉出了些异样——那些她本来当作沙子一样细碎的颗粒,很怪异分布在各个角落。
她拈了几颗在手心,站起来照给龙黎看。
是黑色的,粗砂粒般大小,偏椭圆。
龙黎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没有刚才那样轻快了:“这像是某种昆虫的排泄物。”
她抬头又向四周的岩壁缝隙处仔细查看了一会儿,突然问:“你听说过蛛丝马迹吗?”
顾弦望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中已有了些不详的预感:“什么意思?”
“蛛丝马迹中的马迹,指的并非是马匹,而是灶马留下的痕迹。就像是——这个。”
她的手,指向了无数道几不可见的、侵入岔道深处的跃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