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说,和香送了一口气,“那就谢谢小林叔了。”和香还记得,这个人曾经说过他是和香的叔叔辈的。
和香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丛林之中,心中总算是没那么慌乱了,这贼老天总算没有对她太绝。
和香闲下来,又开始可惜自己扔下的那些菌子,真是可惜了。
林知秋很快就回来了,手上握着一把草药。他找来了两个石头,将草药给砸了,敷到她的脚上。
和香感觉一股清凉在自己肿胀的脚踝上散开。
“你有没有手绢?”林知秋抬头问她。
和香上山砍柴,哪里有什么手绢啊。但是显然,这药草需要什么东西包住,才能不从她的脚踝上掉下来。
和香只穿了一件褂子,要是从褂子上撕下一块布下来,这褂子也就不能穿了。只是情况特殊,也不容和香心疼褂子,“不然我用柴刀把我的褂子底下砍一段下来包上吧?”
林知秋看了一眼她的衣裳,没有接话,而是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蓝色的涤卡外套下面,穿着一件棉白褂子。褂子有些旧了,但是洗得很干净,两条精壮的手臂就这么露了出来。
和香啊呀了一声,连忙别过头。林知秋这才发现自己的举动鲁莽了一些,连忙道歉,“对不住,吓到你了吧。”
和香知道他的意图,他是脱外套下来给自己包脚,她还没有那么不识好歹呢,“没事没事。”
林知秋用自己的外套给和香包住脚踝,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这会儿大概都快六点钟了,秋天的天黑得早了,都已经暗了下来。
林知秋蹲在了和香的面前,“上来吧,我背你下山。”
和香也没有矫情,这会儿了还矫情什么呢,保命要紧。和香趴上林知秋的背。她虽然个头高,但是身材纤细,对于做惯了农活的林知秋来说,这点重量还不及他刚才挑的那担山货重。
“小林叔,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出现,我可能今晚上就得留在山上喂野兽了。”
林知秋道:“没事。”林知秋的双手就搂着她的屁股,这是最省力的背人方式,路途还漫长,林知秋要省点力气。
和香道:“你捡的是板栗吗?”
“有板栗,还有一些猕猴桃。”
“噢噢。”和香还是觉得今天运气也不算太差,竟然能在山里遇上人。
“我感觉我很多年都没怎么见过你,不瞒你说,实在是很不好意思,我连你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路途遥远,总要找点话来说。
林知秋也并没有将她不记得他名字当一回事,只是笑道:“才一年不见吧,你就忘记了。我叫林知秋啊,你竟然都不记得了。”
林知秋,林知秋。和香在嘴里砸吧着这个名字,总觉得熟悉得很。
身边的场景渐渐地熟悉了起来,他们已经到了山林的外围。
和香猛地想起来了。
林知秋这么文艺的名字,她还真是有些印象的,只是时间真的太久远了,她一下子想不起来。要说他们这个地方,有个男人取这个名字,其实真的挺稀奇的,因为山里人几乎都没有什么文化,很难取出像样的名字。
林知秋不一样。
他家里成分不太好,他爷爷曾经赶上过清政府公费送留学生,是出过国的。他爸爸也是文化人。村里虽然姓林的很多,但是林知秋一家人跟村里其他姓林的都没有太大的关系,他们是外来户,来这里也才十几年,林知秋小时候迁到他们这边来的。具体原因谁都不知道。
现在别人都还不知道林知秋家里本来的身份,再过一年,林知秋家的老底就会被掀出来,他爷爷留洋会被视为卖国,他爸爸也是文化人,会被迫害致死,就连林知秋,也遭受了波及,天天被拉去□□。
不过林知秋是心志坚定之人,十年浩劫之后,他涅槃重生,自学考上了大学,后来从政。
要说和香应该对他印象挺深的,因为他们村就出了两个很有本事光宗耀祖的人,一个就是她,一个就是林知秋。林知秋后来当上了大官,到和香死的那一年,听说林知秋已经是某省的□□了。
和香将这些都想起来之后,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应该,这么有出息有前途的一个人,她怎么就忘记了。
其实两人虽然同出一个村,但是在之后的人生中,并没有什么交集。和香也只是从新闻里偶然看到这个名字,没有太多印象是很正常的。
和香想起这些,就不由得感叹一下,谁能想到自己竟然还有被未来的□□背的时候呢。
“小林叔,你累不累,要不咱们歇一会儿?”
天色越发暗了,背了这么久,林知秋确实有些累了。但是天色已经越发晚了,再耽搁下去,可能没等走到村里,天就完全黑了。
“没事,没事,我们要快一点,天都要黑了。”
和香也听到他的喘气声变得有些粗重,很是不好意思,只好自觉地将上身往他的身上靠,好减轻他的负担。
林知秋走着走着就感觉背上的人调整了一下身体,上身紧紧地和他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