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我们都是曹家湾的人,一年前,我这个女儿走丢了,我今天才从我四女儿那里得知了她的下落,这不,我是过来接她回家去过年的。”
白二爷笑道:“原来如此。只是曹姑娘为何不回家呢?听说她都已经在这个绣庄做了一年的绣娘了。”
宋氏惊讶道:“绣娘?你说是秀秀在绣花啊?不会不会。”宋氏将头摇得如同拨浪鼓,“秀秀从小在山里长大的,她连衣裳都不会缝呢,怎么可能能绣花呢!”
白二爷一惊,还想再问,小何已经从后院走出来了。
他径直走到了宋氏面前,语气没有之前那样客气了。
“大婶,你应该是找错人了,我们秀秀说她娘早就死了。你找错地方了。”
宋氏也惊讶起来,“是我的四女儿告诉我,曹秀秀就在这里啊,她说她在这里见了曹秀秀两次。不会错的。”
小何这时候心里已经将宋氏当成了骗子,曹秀秀自己都亲口说了自己娘已经死了,难道还会有假吗?
“大婶,你真的找错地方了,我们还要做生意呢,你没事就去别的地方找找吧!”
宋氏其实从刚才白二爷那里听说了这个曹秀秀会绣花,心里也有些怀疑起来,难道这个曹秀秀真的不是她女儿?
宋氏进城一趟却没有拿到银子,实在是有些不甘心。她又道:“你知不知道,白府的曹娘子,她是我的女儿,她说她有两次来你们这买东西的时候,就见过曹秀秀的。你将你们这边的这个曹秀秀喊出来,我当面看一眼,不就知道她是不是我女儿了吗?”
小何将她的话不以为然,心想秀秀在忙着呢,哪里有空来见你。见宋氏纠缠不休,也就没有耐心了,赶苍蝇一般道:“赶紧走吧,我们秀秀忙着呢,没有时间出来。”
白二爷在一旁听了却心念一动。
宋氏口中的白府说的是哪个白府?
“大婶,你刚才说你女儿在白府,是哪个白府,是白玉巷子的那个白家吗?”
宋氏点了点头,提到这个,她高兴起来,“是啊,就是那个白家,那白家可气派了。我女儿就是给白老爷作妾的。”
宋氏提起自己那个给白老爷作妾的女儿,还十分高兴。瞧瞧,乡下姑娘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她在乡下的时候,逢人就会夸夸她这个四女儿的。别人听了,也都是羡慕的。
嫁给乡下人能有什么出息呢,瞧瞧人家的女儿,已经飞上枝头成为凤凰了,还不忘本。每个月都会给家人捎钱回来,瞧瞧,这才是人家的出息女儿呢。
白二爷心里有些吃惊,虽然一个妾室在他们府上算不得什么,但是他没想到这个宋氏竟然就是他爹那个新宠的娘。
白二爷一边听着宋氏夸她女儿,一边盘算。
他潜意识觉得,宋氏应该不是找错地方了。因为这城里就这么一家绣庄,他知道他爹这个新宠,经常出门买东西的。既然是她告诉宋氏曹秀秀的下落,大概就不会错了。
他觉得,曹秀秀大概是有什么苦衷,才不愿意出来见她娘。
这样想着,白二爷对曹秀秀更多了两分怜惜。他听说了这个绣庄里的绣娘需要签卖身契,曹秀秀看着才多大的年纪,说不定当初流落在这处绣楼的时候,也被迫签了卖身契,这才不敢出来见她娘。
白二爷站起身来,对宋氏道:“我就是白家的人,大婶,可否借一步说话。”
宋氏听不懂借一步说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但是她听懂了白二爷是想要跟她说话,又听说白二爷是白家的人,就问道:“难不成你是白家的老爷?我女儿是给你作妾的?”
白二爷听到这话,有些尴尬,连忙解释道:“不是,你女儿应该是给我爹作妾,按理算是我的长辈。”其实这话都是很客气的了,妾就跟丫鬟差不多,只是比丫鬟高级一些罢了。
宋氏就跟着白二爷走出了绣庄。
宋氏听说不是给他作妾而是给他爹,当即就惊得说不出话来。虽然她去了白家这么多回,但是从来没有见到过曹求弟,一直都是曹求弟身边的丫鬟过来拿钱给她。曹求弟也没有跟她说过自己的情况,当然宋氏只关心钱就是了。
这会儿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惊讶,眼前这个年轻人都这么大年纪了,他爹得多大年纪了?
白二爷找了一个茶楼。
宋氏就坐在白二爷对面,她在知道了眼前这年轻人是白家的人之后,难免又开始局促起来。不过白二爷态度很温和,渐渐地让宋氏放下了防备和紧张,开始健谈起来。
宋氏依旧不知道妾是个什么概念。或者说,她知道妾是做什么的,但是在她眼前,有钱人家的妾也是个不得了的身份。她并不以自己女儿的身份为耻。
白二爷坐生意早就练出了一副好口才,几乎不费什么力,就将曹家的情况打听得一清二楚了。
他这才知道,曹家两姐妹当初进城是为了卖身给她弟弟凑盘缠,但是到了城里之后,曹秀秀不愿意给别人做奴婢,所以就跑了,曹求弟进了白府,成了白老爷的妾室。其间,宋氏一直在夸自己这个四女儿,就算是发财了也不忘本,没忘了她的娘家人。
白二爷想打听的却是曹秀秀。
他见过曹秀秀,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年纪,和宋氏说的对得上。这姑娘绝对不是池中之物,她又如何会甘心去给别人作妾呢。
宋氏说到最后,不由得唉声叹气。
“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我是出于无奈,这才进了城来,想问问求弟有没有钱,多少拿点,我们也好过年。为了供她弟弟念书,家里真是穷得叮当响,说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都不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