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钟子湮醒时已经日上三竿,她懒洋洋地起床走进浴室,刚把电动牙刷塞进嘴里,昨晚的记忆就如同『潮』水一般涌倒灌进了一片空白的大脑。
“……”
钟子湮干脆把电动牙刷一丢,先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
她能“看”到方楠这会儿正在楼下,身旁是那批今天就要空运去燕都的礼物。
卫寒云就坐在一旁,看着笔记本电脑边和方楠说着什么。
一旦钟子湮脑子里有了“大魔王=卫寒云”这个等式之后,突然她就能从从前被她忽略的细枝末节里找出两者的相同之处来了。
比如他一般都是负责听的那个人,只在最重要的时候点一下头或者直击重点提出意见。
再比如他听人说话时虽然大多时候不抬头,但总有个很细微地把头偏一点点,表示“我正在听”的动作。
钟子湮隔着楼层暗中观察了许久,连电动牙刷停止工作都没发现。
她在很认真地思考自己从前是怎么做到毫不犹豫首先排除错误答案的。
一定是被金钱的光芒蒙蔽了双眼吧。
这是可以原谅的。
在洗手间磨磨蹭蹭半天后,钟子湮做了决定:昨晚的两个开头都不行,就从询问昨天晚上卫寒云睡得好不好开始聊天吧。
她郑重地把漱口杯放好,转身往楼下走去。
因为太担心那个双重尴尬的“如果”,下楼时钟子湮走出的每一步都有点坎坷忐忑。
这个该死的房子还该死的大,钟子湮走了几分钟才到卫寒云和方楠所在的客厅里。
卫寒云本来脸上没什么表情,一抬眼看见钟子湮就笑了起来,半开玩笑地问:“昨天晚上打什么游戏了?”
钟子湮本来想得很好,这时候应该若无其事地接过话茬、顺理成章地把话题过渡到昨晚卫寒云的睡眠问题上。
可当她一张嘴要说话时,才猝不及防地发现自己喉头发涩、肌肉僵硬,一个“没”字都说不出来,反倒是鼻子一酸。
明明她已经找到了好几名从前的队友,洛隐、盛嘉言、邱夏夏、沈蓓蓓。
明明见到他们时,钟子湮内心只为他们能死而复生而感到开心。
可唯独和卫寒云对上视线的这一瞬间,钟子湮心中最先涌出来的却不是“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的喜悦,而是铺天盖地叫人崩溃的难言委屈。
……
方楠本来回头也要中规中矩问一声早上好,可刚一转回头去就看见钟子湮倒退了一步,顿时有点茫然。
这位令人头痛的问题学生也有想退缩的时候吗?可眼前也没什么令人害怕的东西啊。
方楠下意识地又扭回脸去看了看卫寒云,却发现后者已经站了起来,脸上笑意尽数退去。
方楠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让。
“子湮,”卫寒云轻声喊她,“发生了什么事?”
钟子湮声音紧绷:“手机……手机忘拿了。”
她说完又退了一步,然后转身就跑,那架势简直像是把刚才把手机落在了马上就要开走的地铁里。
方楠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卫寒云已经和他擦肩而过,一阵风地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