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这些话于安阳侯来说好似都已经不重要了,他只痴痴地看着那块断成两节的牌位,身子颤了颤,竟噗的吐出一口鲜血来。
“侯爷!”
“父亲!”戚文烁猛地冲上来扶住他。
安阳侯已经完全的站不住身子,可眼睛却依旧执拗的盯着那断掉的牌位看,似乎想要弯下腰将那牌位捡起来。
可他这副可怜的模样对于离渺来说当真是没有半分值得同情的。
碎掉的牌位他想要留着做个念想,那也是绝不可能的,离渺愤然上前,踩着那牌位好似踩着从前这些年姑姑所经历的不堪日子一般,将这些种种尽数挥去。
牌位碎裂成了木屑,她冷眼睨着安阳侯,眸中除了冷漠和鄙夷再无别的情绪,回头看向乌时,“都跟着本公主,将姑姑的尸骨带回我北国安葬!”
这些人来势汹汹,所作所为更是欺人太甚,饶是戚文烁这样素来以好脾气著称的人,眼下也忍不住红着眼周身被愤怒裹挟,“我看谁敢!”
他的衣袖被人拽住,惶然回头,对上安阳侯那张沧桑的脸,“让她们去。”
安阳侯面色惨白,唯有口唇被刚刚那一口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的艳红,他好似想到了许多年前的事情,眸中的光有些细碎,“她说的没错,你母亲,应当是不想要待在这里的,让他们去。”
戚文烁无言,只能眼怔怔地看着众人行为。
这般轻易的便将离青的尸骨带出,不止是离渺
未能想到,就连沈溪也是并未预料到的。
等一切妥当,众人从侯府的陵墓离开时,沈溪从始终站在她身后的戚文烁身旁路过时骤然被拽住手臂,这人一张脸毫无血色,想也知道,今日发生的这些事情与他而言是多麽大的冲击。
离渺见状要走过来,沈溪摇了摇头,安抚的让离渺停下脚步。
她看向戚文烁,“戚世子还有事?”
戚文烁好似有许多的话要对她说,可那些到了嘴边的话即将倾泻而出时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挡住。
他瞧着沈溪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乌澈澈的,煞是好看。
不知为何,忽然便想到许多许多年前,他趴在母亲的床边伸出小手悄悄地掀开那包着小小婴儿的被角,露出襁褓之中婴儿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来。
那双眼睛好似和沈溪的渐渐重合起来,令他几近恍惚。
“妹妹漂亮吗?”
“漂亮!”
“那你可要保护好妹妹呀。”
他只觉得心口剧痛,像是生了锈的刀不停的在心口翻搅。
以至于所有的话最终只融合成了一句,“你现在过的如何?”
沈溪也瞧着他,半晌没开口,在戚文烁的眸子渐渐归于黯淡,她转身将要迈步的时候,才骤然吐出两个字,“挺好。”
她走远,戚文烁缓缓地露出一抹笑来,像是有些释怀,又像是有些难过,复杂的说不清楚。
苍白的唇瓣艰难的扯起一丝弧度,心中苦涩难言。
挺好,那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