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血难平,就想叫她一辈子都蒙在鼓里也好,待他撒手归西,没准她忌惮着体内的子蛊,不敢找野男人另嫁。
谢灵玄在水云居中枯等了几个时辰,临近夜幕时,温初弦也没归家来。他百无聊赖,也不欲差人强抓她回来,烦闷幽恨,便对月自斟自酌,一杯又一杯。
常说酒能浇愁,烈酒入喉却愁上加愁。谢灵玄的酒量并不是千杯不醉的那种,却灌了自己这么许多酒。
她怎么还不回来呢?
明月朗朗如镜,将他这般落寞萧条的样子映得一览无余。
谢灵玄昏昏沉沉,迎头栽在床榻上,头晕脑胀如欲裂开一般,腹部更是翻江倒海,酸灼的胃液混合着烈酒呕了出来,溅开一朵朵血红的暗花。
他又吐血了。以他现在糟糕的身体状况,早就不适宜疯狂饮酒了。如此烂醉,纯是他给自己催命呢。
谢灵玄病恹恹地倒于枕畔间,黑暗笼罩着视线,肺部一口气想提却怎么也提不上来。数数日子,大限将至了。
一滴冰冷的泪水坠在眼角,面前模模糊糊出现一个女子窈窕的倩影,缓缓朝他走过来……他怔怔伸出手去,欲将那缥缈的幻影抓到,却抓不到。
谢灵玄泫然喊她,“初弦。”
一嗓哽咽,声泪俱下。
他忘了,她出门去了还没回来呢,又怎会乍现在他面前。
哐啷一声,酒盏摔碎于地上,锋利的瓷片飞溅,划破了谢灵玄的脸。肠痛如绞,情蛊正闹得欢,谢灵玄却连呼吸都提不起来,那被温初弦戳过的肺部感染得很厉害,像是塞满了棉絮,透不过一点新鲜空气。
说来,人命强也强,弱也弱,有人坠落百尺悬崖而侥幸不死,有人却因为一点点风寒或感染就呜呼哀哉。
谢灵玄挣扎着将身体蜷曲成一个跪倒的姿势,对向窗外的昭昭明月。
漫天神佛啊,他知道自己罪不可赦,可他毕竟也做过一些好事,救济过长安城外的一些难民,出金修葺过佛寺。如果佛能听见红尘众生中卑微一个他的诉求,那就叫他死前再见温初弦一面吧,别叫他今晚就这么孤零零地躺尸在这里。
谢灵玄维持着跪倒的姿势,沉沉阖上了眼皮,无有意识。也不晓得明早太阳升起时,能不能再睁开。
他手里还攥着她的一根簪,就是她用来刺穿他肺腑的那一只。
静济寺的师父没能点醒他。
临了临了了,他还死心不改。
汐月等人在外急坏了,拼命敲门,也无人应答。门被反锁了,除非里面的人主动开门,外人决计敲不开。
又过了一个时辰,温初弦才姗姗归来。
原是上坟回来,她偶遇了几个手帕交,一时兴起,便到酒楼多聊了片刻,这才晚了。
酒友之中,有好几个俊俏的公子,他们都对温初弦有示好之意。
饮宴中途,温初弦鞋头的明珠脏了,还是一位白皮俊美的公子殷殷勤勤地给她擦干净的。
那公子姓韩,名荷风,阴阴柔柔,从前在醉风楼里当男伎的,如今想金盆洗手从良,一眼便盯上了年轻貌美富贵的谢夫人。
温初弦甜甜一笑,赏了韩荷风两锭银子。
好友李夫人见此,神神秘秘对她道,“那些男人在外面妻妾成群的,大老婆小外室养个不停,咱们女人也该对自己好些,及时行乐。今日老姊妹送你的这份礼物,你可还喜欢吧?”
温初弦面无表情,“不错。”
李夫人喜色,继续试探问,“那今晚留下?”
温初弦摇摇头。
“若叫他知道,怕是会打断这小男伎的腿。”
老虎虽然成了病猫,但本性终究还是老-->>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