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每当晚上休息的时候,她那脑海里的甜品商业帝国就会变得无比清晰。
那该如何是好呢?真放手去做,这样母亲会不会生气?
她又想起柳先生的那日和柳先生的谈话,只要有真情,怎么选择都是自由。
她心疼奉县的这位阿娘,所以收住自己那野心,甘心地在家里侍奉汤药、
做营养餐。
但她也想要真正去追求点什么,而不是永远困在内宅之中。
于是,在那个梦变得越来越清晰后,她去找了刘希,问了近日甜品铺的近况。
在照顾父母和阿寔之余,她都通过刘希传信来了解甜品铺的进度。
可这一切,她除了阿寔,其余的人都没有告诉。
她原本想寻个机会,慢慢游说阿娘,让自己继续去做那生意。
谁知道,这刘希招呼不打,就上门来说这事了。
云缃绮心一横,如实相禀:“阿娘,我,这个甜品铺,是我一手策划的。”
果然,袁氏的神情变得很是激动,“阿绮,你分明答应我的,不再外头折腾了,怎么还瞒着上下干了这么大的事情?方才说什么,孙家糕点铺分号,那得是多大的生意?孙家自个都因为继承人亡故,几个姑姐和媳妇闹得不可开交,你又要横插一脚,那不是劳心又劳力么?
从前我顶着压力继承家业时,便被多方刁难,只好拼了命去干,现下落了这毛病,此事我已和你讲了许多遍,你怎么丁点听不进去呢?”
云缃绮低声道:“因为我想有点属于自己的事情做,就这么简单。”
“照顾阿寔,这不就是事情么?”袁氏反问。
“当然不是。”崔寔开口道,“这是拖累。阿绮对我已非常用心,我不敢再多般耗费她的时间和天赋,叫她整日围着我转,因而,她想做什么我都支持。”
袁氏显然没料到
,崔寔会这样说,她的嘴一张一合,愣是说不出话来。
云缃绮却明白,崔寔与寻常男子不同,他的谦卑和自省之深,实与这个时代的特质不符。
这是藏在他那无双皮相下,更为吸引人的东西。
他懂她,懂她的一切。
这事成不成,也都足够了。
屋子静了半晌,只听许久未开腔的云安道,“阿寔说得不错。阿绮这孩子,与寻常女子不同,她坚韧、勇敢,好似又用不完的劲儿,我们若强行叫她循规蹈矩,恐也伤了孩子的心。”
他又转头望向袁氏,“阿宁,你相信她么?”
袁氏点头,“我的女儿,我自然相信,只是我不愿她受苦。你瞧见那院外的牡丹了么,只有我每日悉心灌溉、勤于修剪,才开得这么好。”
“倘若阿绮,并不是花呢?”崔寔道,“她是要长成参天大树的。”
云缃绮听了这话,眼眶有些红。
她来到此处前,便是那样,野蛮地生长,但是什么事都要做到最前面,绝不低头。
后来,来到这个地方,一不小心就做成了“天下第一厨娘”。
那时她觉得自己回到家乡,开个小店,守着阿寔,好时不时陪陪父母就很好了。
没想到这父母连小店都不同意,自己的却盘算出来个大店。
似乎心里有些东西慢慢滋长发芽,告诉她这事不得不去做。
不过,她这回不觉得孤独无依,也不觉得野蛮没有方向。
因为,阿寔,是那么懂自己。
“
阿娘,我想要试一试。”云缃绮还是开了口。
袁氏思考良久,长吁一口气,终是道:“罢了,刘希,我妥协,把那同意出让私宅的文书拿来,我签字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