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方才走得那么潇洒,可惦念的,属实不少呐。
她在老者身旁坐下,打听起暾佳与崔容的事来。
只听那阿婆道:“公主原是很想与崔小郎君一起的。她说崔小郎君与天下男子不同,与西突厥的男子更不同,温柔体贴也就罢了,还答应她,此生只娶一房妻子,绝不纳妾。这在我们以“收继婚”来维持联盟稳定的国家,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呐。”
阿婆叹了口气,又道:“公主从小泼辣任性,也只是故意为之,不想早早被许了这家可汗再轮嫁给那家可汗,或是成为哪位皇子的妃嫔,永生顺从不能反抗。可如今看来,这一切都不会有所改变了,她若生在普通人家,应能过得幸福得多吧。”
“住嘴!别说了。”不远处传来暾佳有些愠怒的声音。
云缃绮抬眼望去,暾佳手上正抱着好大一堆喜帖、字画、窗花,怎么瞧怎么似为婚仪采买的待嫁小娘子。
“见过公主殿下。”云缃绮起身行礼。
暾佳将手中字画交给那阿婆,打发她去马车上坐着,这才问起来:“四娘,为
何要来此处?这会夜宴应才开始不久。”
“公主,若是可以,我想请您等等九郎,见他一面再走,我瞧您此举,对九郎是颇有些真情的。”
暾佳抬头望天,双手抵在颌下,不住上下搓磨着,有些自嘲道:“等他什么?真情又如何?四娘,今日宴上,卢家也会去,你晓得吧?”
云缃绮颔首,“方才见过了。”
暾佳道:“你既已见过,缘何还要来?我早已打听过了,卢家并未放弃与崔家结亲之事,他们会在今日请圣人赐婚。我暾佳现在的身份,早已不是之前我们商量的时候,那个能为崔家带去荣耀与利益的身份了。
谁觊觎我,便是在觊觎无上王权。而崔相,应也觉得卢家此时,如救命恩人一般吧,毕竟从来在明面上结亲的,都是他崔卢两家。他俩由圣人下旨定了亲,我们便再无可能了啊。。。。。。”
云缃绮心道:这话说得确实不错。
崔相此时,只有再次选择与卢家联姻,才能表面他绝无二心。
而比起西突厥,卢家在圣人眼皮子底下,自是更好拿捏些,圣人一定会允了这事。
也难怪暾佳不愿赴这宴席,眼睁睁看着崔容与他人敲定婚事,她得多难过。
“而崔相这般无情、只愿往高处攀爬之人,阿容如何相求都不会有结果的,我还是早些走了为妙。”暾佳有些无力道。
云缃绮却并不这么认为,“公主殿下,说不定卢家与崔家的
婚事,成不了呢?”
暾佳转过脸,疑惑地盯着她道:“此话何意?”
云缃绮朝远处望了望,“还请公主静待,我想九郎定会给公主一个解释的。”
“既然四娘这样说了,那我便信你一回。”暾佳眼里似乎涌起了一星半点的希望。
她也随着云缃绮往远处看去。
看着看着,看着看着,终是瞧见了那熟悉的身影……
崔容急急翻身下马,顾不得暾佳身边还坐着云缃绮,一把将人拽住,往怀里揽去,良久,才放开。
“为何说都不说一声便要走?你那日不是同我讲,没了这样东西,便回不了王帐,会成了草原上的孤羊,尸骨无存?”
崔容红着眼,将铜佩塞进暾佳掌心,“拿好了。不准再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