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宴第七日,一切相安无事。
永阳县主那日看似“发疯”的一番言辞,还有薛砚的倾情献唱,起到了极好的效果。
在玉壶厅里,永阳与紫鸢做了最后的告别,整个人的元气也恢复了许多,再加上有崔容和暾佳两个活宝,天天在她跟前逗乐的,偶尔也能开怀起来。
至于薛寺卿的工作,也着实轻松了许多,流水宴座无虚席,黄大厨的菜也有的是人抢着吃,哪家外使见了他都敬重得很。
云缃绮嘛,就更闲散些了,一连几天下来,那光禄寺的厨子们,各个都对自个所负责之菜得心应手,也还时不时地来请教几回,她只需动动嘴皮子即可。
时间多了,就更能想些闲事了。
譬如,明晚怎么过?有些事该怎么撺掇?
因为,今天除了是外使宴的最后一日,还是这一年的最后一日。
可这鸿胪客馆里住的使臣,来自海内外八方国度,大多都是不过年的。
大楚人也并没有除夕守岁的习惯,倒是很计较正旦之夜。
明晚,才是他们合家宴饮、不醉不归的欢喜日子。
因而客馆里除了多添几盏红灯笼,便再无别的热闹可言了。
云缃绮略略有些不习惯这冷清,但是想着入乡总得随俗,只要能攒个局,大家热闹热闹,今个还是明个,没啥分别。
她倚在厨房门边上,问正看着红灯笼发呆的裴尚食:“裴姐,正旦夜,你打算怎么安排?”
“明日我须得回宫中
复命,宫里有夜宴。”裴尚食答道。
云缃绮有些郁闷:怎么明天初一还要上班啊!
她略有些失落道:“既如此,我明天寻别的去,不过上元过后,我和阿寔便要回奉县,咱们那聚餐,你可一定要来啊!”
“那是自然。不过你这么着急安排明日之事,又打的什么鬼算盘?”裴尚食狐疑道。
云缃绮见又被她看透了,不答反问:“崔容和暾佳,姐觉得如何?”
“他俩这几天形影不离,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裴尚食突然放低了音量:“前两日梁少卿过来交代事情,还暗中问我,他们是什么情况呢。我估摸着崔家、卢家、乃至圣人,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要的就是这效果。”云缃绮无笑道,“只不过,现下看来,这效果好像有点过头了。”
“此言何意?”
云缃绮这才将崔容和暾佳联手逃婚之事悉数道尽。
裴尚食听得眉头紧皱。
“你们年轻人,真敢玩呐,这回把自己玩进去了。我瞧崔容是真的有几分喜欢暾佳的。不过,明日各国外使领过圣人的‘吉日之赏’,就会陆续离京归乡了,暾佳公主帮崔容处理了婚事,大抵也是要离开的。”
云缃绮急急道:“所以我才想着攒上个局,看看他俩到底是什么意思。人多了,热闹了,再喝点小酒,什么都能轻松说出来了。”
裴尚食却略有遗憾道:“这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梁少卿来交代之事
,便与明日的夜宴有关,尚食局负责内宫之膳,光禄寺众人负责世家高官和大国使臣之膳,崔家父子和暾佳皆在其列。”
云缃绮恍然大悟:怪不得近几日,做流水宴的厨子们如此卖力学习呢。
“那我能去不?”云缃绮追问道。
毕竟阿寔也要赴宴,明日真只剩她孤零零一人了。
况且崔容和暾佳这事若能在阖宫夜宴上解决了,不是更好?
裴尚食摇头道,“你本就是七殿下带进光禄寺为承办外使宴的,外使宴结束,不论是光禄寺还是尚食局,便皆不能轻易踏入了。除非,你真想留在宫里做厨娘,不然还是尽早脱身为好。”
“也是这么个理,哎,看来明日我只能去叨扰姐和薛寺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