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亦枫哈哈大笑起来,似是对她这明晃晃的奉承十分满意:“咱们宁儿的眼光就是好。”
恭王也笑,却比卞亦枫要沉稳许多,只慈爱地看着他们,并不多言。
卞亦枫的到来让冷寂多日的郡主府又闹腾了起来,也让卞宁宁暂且将烦心之事搁置下来。
“九皇叔近日在忙些什么?”
卞亦枫饮了杯她酿的秋月酒,笑说道:“卞佑年那个小崽子,交给我一堆外务,这几月有一半的日子都在外头奔波。我也是昨日刚回来,便想来看看你和你父王。”
听着卞亦枫直呼当今圣上名讳,还唤其小崽子,她忍不住发笑,暗道虽然经历了这许多,可他依旧还是那个肆无忌惮的九皇叔。
卞亦枫与恭王亦是多年未见,上回匆匆一别,直至今日才能坐在一处聊聊过往、共述未来。
卞宁宁陪着用过饭后,心头记挂着温仪,便告辞去往定国公府。
不想她刚踏上马车,却忽见梨花般的细雪在万千烛火下纷纷扬扬。
这是平冶这个冬日的第一场雪,她掀开车帘,伸出皓腕接了片小小的雪花,却霎时在她手心化作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
她突然想起罗城冬日里鹅毛洒落般的大雪,微微一笑。
平冶终究还是不及罗城,便是这雪下得都不得她心意。
或许过完这个除夕,她也该同父王回罗城了。至少在罗城,那些往事不至于遗忘得太快。
她放下车帘,摸上腕上那根玉镯,笑意渐浓。可须臾过后,她却忽觉面上微凉,抬手一摸,才发现自己竟已泪流满面。
马车渐渐驶入闹市,耳边传来杂耍叫好声与孩童嬉笑声,笙歌鼎沸,锣鼓喧天,终于让她再也压抑不住,在一片热闹声中痛哭失声。
可她向来隐忍,纵使哭得连心尖都在疼,待到定国公府门前时,所有伤怀早已被她收拾得干干净净,连温仪都没瞧出半点端倪。
温仪原本因着白匀的缘故还有些沮丧,可今夜实在热闹,她又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不过须臾,便将所有的烦恼抛诸脑后。
二人到了南江楼,温仪轻车熟路地与酒楼小二打招呼,说着便要往二楼她常呆的雅间去,却被卞宁宁拦了下来。
“宁儿,你信我,那间屋子是最好的,绝对能让你将今夜的烟火都尽收眼底。”
卞宁宁摇头轻笑,朝着另一头指了指:“可我已经让掌柜将另一间屋子包下了,总不能浪费了。”
“那间屋子不仅能看见烟火,还能瞧见水榭上的歌舞,你不是最爱这种热闹?”
温仪听见歌舞二字,双眼霎时便亮了,连连点头:“还是宁儿了解我,那咱们去那间。”
她任由温仪拉着自己,见她兴致勃勃的模样,心头暗忖着也不知等会儿温仪究竟是开心更多还是恼怒更多。
心里打着鼓,便到了雅间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