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车咧嘴笑,露出一排由于长期吸烟,被熏得又黑又黄的牙齿:“嗯!这还差不离!我就说嘛!张书记不会蒙俺们。”
老车媳妇转了转眼珠子,看了看翁福亮,又盯着济泓:“张书记!您说话当真?”
“有翁乡长做证呢!放心,我不会食言。”
“啥?你说啥?”老车媳妇一脸疑惑。
济泓才意识到,她没听懂,就解释道:“我保证说话算数,不骗你们。”
老车媳妇这才松口气,笑得脸上的皱纹更深了,成了一道道丘壑。
济泓和翁福亮从老车家出来,往贾林山家走去。
“张书记!老贾可是等着老车跟他道歉呢!你咋连提也不提呢?咱们咋跟老贾说啊?要是老贾再不依不饶咋办?可别再按下葫芦起来瓢。”翁福亮有点担心地问。
“能让老车和他媳妇认了这事儿,不再跟村里要甜菜,又不再闹了,就已经很不错啦!你还让他道歉?你看老车和他媳妇,像是肯低头的人吗?你就别节外生枝啦。这事儿老贾做得也不对,为啥早不管呢?春天干啥去了?非秋后算账?”济泓说。
“你不是说了嘛!他就是老油条,他知道老车就是滚刀肉,本不想得罪老车,没想到,躲不过去了。有人告状,我猜啊!他一定是想压服下,慢慢再想办法,没想到老车和他媳妇直筒子脾气,犯起倔,立马就跟他翻了脸。”
“真是老油条遇到了炮仗,张天师被老娘打,有法也没用。”济泓一笑说。
两人到老贾家,正好有几个村干部也在,济泓和翁福亮一唱一和,晓以利害,老贾也就不再说啥。
其实,老贾只是面子上过不去,早晨,济泓和翁乡长提着东西来看他,村民们都看到了,几个村干部都说,贾书记坚持原则,老车做得过分,还是张书记心明眼亮,做事公道,知道贾书记受委屈了,大老远的,特意来看他。
老贾感觉有了台阶下,气已经消了一大半。这回济泓一说,老车认了,不再跟村里要回甜菜,对大伙儿也能交待得过去,就不再说啥。
济泓和翁福亮坐车回乡里。
翁福亮有点佩服济泓,由衷地说:“张书记!想不到,你还挺有法子,和稀泥是一把好手,你真该改行啊!”
“改行?”济泓不解,瞟了他一眼。
“这么会和稀泥,不改行去做泥瓦匠,可惜啦!”翁福亮一本正经地说。
济恒笑:“我真不该出面,就让老车一直缠着你,不让你回家,看看你媳妇咋收拾你。”
一晃冬天就到了,济南的这个冬天特别冷,据说是多少年不遇,最低气温到了零下十五度。路边的冬青上面,覆盖了一层白霜,太阳仿佛也生病了一般,有气无力地挂在天上。
屋里有暖气,房间里暖和得很,让人懒得出门。刘玉秀出院有几天了,乔桂芳去了济琳那儿,家里只有刘玉秀和她妈妈孙淑梅。
刘玉秀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孙淑梅用冰冷刺骨的水洗完碗,把手放在嘴边吹了吹,搓了搓手,怨气冲天,她气乎乎地涮好拖把拖地,擦到电视机前面的地面,正好挡住刘玉秀的视线。
刘玉烦躁地嚷道:“别挡着我,啥时候拖地不行?非这时候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