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态度也太不明确了。
家是抄了,人是收监了,却迟迟不判罪,也不向天下昭告尹家罪行。
这不明摆着告诉朝堂,尹家或许有翻身的可能吗?
其中必有二皇子从中周旋。
他一步步抬脚走进了尹家的祠堂。
祠堂里外空无一人,就连门口都没官兵守着。
祠堂院子里松柏笔直,郁郁葱葱,百花争奇斗艳,开得极美。
今日天色很好,阳光并不刺眼,温和得像砍了利爪拔了尖牙的虎崽子,任人撸摸。
他推开祠堂正堂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架轮椅,轮椅上坐着白发苍苍的老人,细碎尘埃萦绕在他周围,让他整个人更沧桑了几分,好似回光返照前最澄澈的清明。
老人剧烈的咳嗽着,瘦小的身体剧烈抖动着。
捂着嘴的帕子被一不小心抖到了地上,上面全是绵密浓稠的血。
帕子掉了,老人只得用手捂着,红艳绵绸的血顺着指缝滴落,滴在华贵灰白色的衣衫上,好似点点红梅,大片的摇曳的开着。
他终于止住了咳嗽,苍老沙哑声响起,无力的悲愤的绝望的吐出两个字:“抄吧。”
这人就是尹柱国大将军的父亲,尹阁老。
冉清谷不知,一向忠君爱国的尹阁老,晚年看到子孙犯下累累罪行,他该怎样的心痛。
如非心痛到了极点,他也不会病入膏肓了,还要对着祖宗牌位思过。
他并未接话,抬脚走了进去。
这里供奉的,全是尹家祖辈有功之臣,为大溯王朝做出杰出贡献,为民众谋过福祉的。
他走上前,点燃了三根香,对着这些人的牌位,拜了又拜。
拜完之后,慢条斯理的将香插入香炉里。
尹阁老并没见到抄家来的兵,而是见到一个美丽蓝色云裳高挽发髻的女子。
女子眉眼清清淡淡的,很是像一个人。
可眼前女子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六七岁,而他在十年前就瘫痪了,尹家的事情早已交给了他的长子尹钟。
所以他不可能见过这位女子。
但是她的眉眼又是那么的熟悉,他一定见到过。
尹阁老皱着眉:“你是谁?”
冉清谷笑了笑:“尹阁老面对着尹家列祖列宗,是在忏悔吗?”
尹阁老大惊。
眼前看着是一位女子,说出话的声音,却夹杂着点脆脆的中性音,仿佛因许久没说话,嗓子有点沙沙的感觉。
这到底是男子还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