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黛色眉墨开始画眉。
只因他的手烫伤还未好全,拿着眉笔的姿势很奇怪。
别苑没有丫鬟,平日王府会差人过来打扫,所以只有两个守别苑的小厮。
冉清谷受了伤,以防走漏消息,别苑的小厮都不许进内院,因此这里没有伺候的下人。
晚上回去吃家宴,自然不能简陋,更不能憔悴不堪,否则王妃担忧他肚子里的“孩子”,又要问东问西。
所以他一早起来,折腾了一上午才稍稍点缀了点薄妆,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憔悴。
商容与见状,抢过他手里的眉笔:“过来。”
冉清谷不解:“嗯?”
商容与自己转换了一个方向,蹲在冉清谷的面前,抬起他的下巴,拿着眉墨按照眉形细细的描画着。
他是第一次给人画眉,但他画过无数张冉清谷的画像,这双眉眼,他描了千遍万遍。
冉清谷的眉眼很是好看,只是可惜那双眸子,十分无神而空洞,有时候又有些许呆滞,毫无生气。
没过一会儿,一双黛色柳叶眉就画好了,配上这稍显气色的淡桃花妆,清淡中又透着些许魅惑。
商容与突然想看他男子装是个什么样子?
他只知道别人口中的他,一袭白衣,荏弱无依。
他突然想到冉清谷才嫁过来的那个年节,李飞鸾要同他打马球,当时的冉清谷就换了一身白衣。
很淡雅,也很柔和,像与世无争的仙人。
他当时就在想,穿白衣的世子妃很与众不同,骑装比女装惊艳……
这个人若是换上男装,怕是会更好看吧。
商容雀端进来一整套红粉色女子宫装站在屏风外:“容与,世子妃,衣服来了。”
冉清谷沙哑的声音响起:“大哥,你既然已经知道我的身份,就应该知道我不是世子妃,我是男子,你不用跟以前一样避讳我。”
商容雀立在屏风外,满脸尴尬。
他也很想不避讳冉清谷,但他避讳习惯了。
这一时之间改不掉。
商容与:“还是避讳的好,毕竟回到王府,你们一个是世子妃,一个是大伯哥,一个嫡,一个庶,若不想被人发现端倪,该怎么避讳,就怎么避讳,以前怎么来,现在就得怎么来。”
他走了出去,将衣服端了进来。
商容雀点点头:“世子说得对。”
冉清谷也不再说话。
他动作迟缓将红衣罗裙白纱披肩穿上身,商容与见他皱眉,再次询问:“你真的可以吗?不行的话,我可以回去跟母妃说一声,就说你胎位不稳……需要在别苑安心养胎。”
冉清谷摇摇头:“这样会让人觉得我仗着身孕为所欲为,就算王爷王妃不说什么,也会有人闲话一箩筐。后宅里的事……难啊。”
商容与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他恣意洒脱习惯了,从来不知有人竟然活得这样难,做什么都算得清清楚楚,每个人每一步都算得这样仔细。
这得多累。
冉清谷站起身,腰间的伤口隐隐作痛,他皱了皱眉,弯腰去拿桌子上的那枚血玉扳指。
商容与拿起桌子上的血玉扳指递给冉清谷:“你……有没有想过换一种方式生活?”
冉清谷不解:“什么意思?”
商容与:“三皇子那人我早就说过,有龙飞冲天之心,但却困于泥潭之中,他的各方面都没有什么值得诟病的,但又都不突出,你日日为他谋划,劳心伤肺,还不如转换阵营,来帮我。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三皇子承诺你的,我也可以。”
冉清谷挑眉。
商容与冷嗤:“你不是见过那个稳婆了,你难道没猜出来我所说的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