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清风楼生意还是一贯的红火,王壁迈着又急又大的步子直奔二楼的雅间。刚走到雅间门口便听到里面至少已经有三个人在说话了,看来自己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莫不是只等自己一人吧!王壁不禁有些难为情。随后,推门抱拳连忙向诸位告罪。
“抱歉,抱歉!出门时正巧碰上一桩急事给耽搁了,这可真是起个大早却赶了个晚集,原想着早些到给各位兄台先泡上一壶好茶,静等诸位的大驾光临呢!”
“呦,我等如何担当得起啊,王会长,您今儿能来我们就已是开心至极了,怎么还能将郑某人这主人的职责抢走了呢!”郑拓眼见王壁进来,便第一个起身相迎。
“若是那样儿,这茶我们还喝得下去吗?”说话之人不是别人,乃是陈家匾铺的陈德宇,是随父亲一起从山西迁入亳州的,也是最早一家迁入亳州的山西人,由于其父陈天普年迈,便交由陈德宇掌管陈家匾铺。
“废话少说,来得晚就要罚酒三杯!”汪润之对这位准亲家更是毫不客气。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与王壁寒暄着,旁边还有一位,一直面带微笑的看着王壁,等大伙儿都说完了,才抱拳施礼道:“王会长,幸会!在下乃是杏花坞的熊柏霖,初到亳州不久,也是刚刚加入我们这个老乡的圈子,望您日后多多关照。”熊柏霖边说边奉上自己的名帖。
“老弟言重了,你我今日虽是初次见面,可你的杏花坞王某却已有耳闻,且有幸品尝了你的杏花醉,至今都余味尚存。既然来了亳州,我们大伙儿有缘一起在外乡打拼,日后我们便是兄弟,自然是要互相扶持,守望相助嘛!”王壁也是极尽热情之意。
与各位寒暄完毕之后,王壁将视线转向大家的座位,只见中间还空着两个位子,而本次做东的郑帮主也只是坐在中间主人位置的左手边,空出了主位和主宾两个席位,王壁不禁纳闷,难道除了在座各位还有更重要的人物要来吗?自己肯定不能去坐主位,就连旁边的主宾位自己也不能舔着脸主动坐过去,正在犹疑间,郑拓却主动拉开了主宾位,请
王壁坐进去。
“王会长,王老弟,快请坐,先喝口茶润润嗓子。”说话间便将椅子拉了开来。
“郑帮主,这可使不得,在坐诸位有比我年长的,也有比我资历老的,我王壁何德何能怎么有脸坐这个位置呢!”王壁此言不是谦虚,他也的确是这么想的,再加上,他还不知道这中间的主位是给谁留着的,所以,心里更是没底。
“你就不要谦让了,这位置非你莫属!”郑拓边说边去扶他的肩膀,想要直接将他摁在座位上。
“不知一会儿还有哪位贵客要来啊?”王壁忍不住还是将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郑帮主连主位都让出来了,想必此人来头不小。
“呃……是柳大人,今日也一并邀请了柳大人过来。”郑拓神色平静的说道。
“哦?郑帮主好大的面子,这有了柳大人从旁相助,日后生意想不好都难了!”王壁表面说着恭维的话,心里却在想,郑帮主不过初入亳州,竟如此之快便与柳书贤结识了,半月前还曾经出手帮自己对付过包子谦呢,想不到今日这柳书贤已经成为其座上宾了。
“王兄啊,你也无须推辞了,郑帮主如此安排我看甚妥,等下让柳大人坐主位,你坐主宾位,我等围绕在你二人左右,这不就是如今我们在亳州发展的形势么?哈哈哈……”汪润之半开玩笑的说道,虽然在众多同乡当中,他二人交情最深,可汪润之并不知晓王壁与柳书贤的过节究竟有多深。而且他始终认为官商结交无非利益,他更是认为这世上本就没有永久的敌人,只有永久的利益。
听闻汪润之所言,众人皆点头称是。
王壁当然知道汪润之话里话外多是对他的打趣之意,也不甚在意。便安坐于主宾之位,与大家一同等候柳书贤的到来。期间,各位三三两两的交谈甚欢。王壁的右手坐着熊柏霖,由于熊柏霖刚刚加入同乡会,汪润之特意留出了这个位置,好让熊柏霖与王壁可以多多交流。这一点也是王壁最佩服汪润之的一点,它总能善解人意的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似乎没有什么是他想不到的,有时候甚至心思通透的有些可怕。
王壁昨晚从烟雨楼出来,便想着抽时间去杏花坞走一遭
,顺便拜会一下熊柏霖这位东家,不想却在今天中午的聚会上就遇到了,除了感叹机遇巧合外,更是深深觉得自己这个作为晋商之一的商会会长后知后觉。不禁出口问道:“不知兄台是如何想到要来亳州发展的?今日前来又是哪位仁兄从中牵线搭桥啊?”
“要说起到亳州来,还是要感谢郑帮主的东风啊。是他先一步来到亳州,过来以后发现这边虽然酒业也很发达,但却与我们山西嚷酒技术不同,酒的口感和特点也是差别很大,所以建议我来这边发展,兴许我们的杏花醉能够在亳州打开市场。”
“原来是这样!郑帮主慧眼如炬啊,这所见之处无一不是商机!柏霖兄,咱们的杏花醉在亳州地界上一定可以大放异彩,预祝杏花坞生意昌隆!”
王壁暗自思量,原来熊柏霖和郑拓是旧相识,且关系匪浅。
几人正聊得热闹,雅间门开了,柳书贤在一个瘦高而清隽的男子陪同下来到屋内。众人皆起身相迎,当然反应最快的还数汪润之,甚至比郑拓这个东道主还要快一步。汪润之正好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立即起身走到柳书贤身侧,微微鞠躬抱拳以示欢迎。
这时,尴尬的郑帮主才堪堪走上前来,深深一鞠躬头都快碰到膝盖了。
“诶~郑帮主何以行如此大礼!快不必客气。”说着抬眼扫了众人一圈,待看到王壁时,嘴角轻轻一撇,便自觉地朝主位方向而来。身后的郑帮主先是拿眼斜了汪润之一把,然后急忙过来给柳书贤拉椅子。
此时,柳书贤站在主位上,并没有要落坐的意思,众人瞧得出来,这八成是准备在开场前要说几句了。
汪润之眼见柳书贤此举,便早已明了柳书贤的意思,当下便开口说道:“朋友们!先有请我们亳州身份最为尊贵的柳大人说几句对我等的嘱托吧。”说完,汪润之环视众人,率先鼓起掌来,随后众人也干巴巴跟着鼓起了掌。
柳书贤赞许地看了一眼汪润之,怪不得汪家丝绸生意做得好,就冲汪润之这敏锐的头脑,和机灵的眼神,再加上能窥人心思得通透劲儿,当真是个妙人啊。
一旁的王壁对于汪润之的圆滑已经习以为常;郑拓混迹江湖许久,
虽是粗人却也是心思细腻之人,与汪润之即便有交情,可在自己攒的饭局上这般大献殷勤,却有盖过自己风头,喧宾夺主的意思,心里稍显不悦。陈德宇和熊柏霖对于汪润之的表现并不甚在意,只是觉得这话若是出自王壁这个会长之口或者出自郑拓这个东家之口会更顺理成章一些,不过,汪润之心思敏捷,第一时间说出来,倒也甚是及时。
“今天本官来参加尔等这个同乡聚会甚是荣幸,在座诸位都是我们亳州商界的精英,也是亳州商业发展的领路人,日后,我们亳州城的繁荣和发展就全仰仗各位财神了。眼下,本官就有一事与诸位商议,还望大家鼎力相助!”
“柳大人请说!”
“但凭柳大人吩咐!”
“我们原为柳大人尽绵薄之力!”
“我等定尽力而为!”
众人都纷纷表了决心,王壁心知绝不是什么好事!八成又是变着法儿敛财了,一个个还都那般慷慨激昂,王壁便知道过会儿有他们哭的时候。他心里更明白,柳书贤趁大家都在当众宣布此事,就是为了让他们顾忌颜面不好当众拒绝,以达到目的。若是先与他这个会长沟通,他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劝说阻挠,所以,没与他通气的前提下在这个场合直接宣布了。眼下,不如先听听柳书贤的说辞再做决定也不迟,便没有出言表态。
柳书贤转头看了王壁一眼,见其也正饶有兴致的盯着自己,便知道王壁在耍心眼儿。心说,别以为你王壁不表态就能逃得过本官的算计,看看等下众人都答应之后,你的脸往哪儿搁!
随即,柳书贤慢悠悠开口了。
“诸位都知道,我们县衙自建成以来已经历经了六任知县了,如今正堂每逢雨季都会出现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的奇特景观。其他各房也都是破败不堪,捕快们寻常操练完歇脚都成了问题,本官日常办公办案倒是也能凑合一用,可只要一想到,若遇你们生意上出现麻烦来县衙打官司的时候,下雨正巧淋湿了各位,本官就于心不忍啊,若与外地商家出现纠纷,那不就是给你们丢脸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