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一只雀鹰,只是比起之前冲出洞窟的雀鹰在体型上要整整小了一大圈,它显得枯瘦、病态、颓废。它毫无进攻性,即便是面对手电的强光,它也只是瑟瑟发抖,却不敢像它的兄弟那样展开进攻。
“它……身体有缺陷。”沐风焦急地上前解释,翼护到了雀跃的面前。
但是男子没有放下手里的手电,手电的光圈在雀鹰的身上缓缓游走,最后落在了这只雀鹰的左翅之上。这只雀鹰有着一对极不对称的翅膀。它的左翅骨头就像是萎缩了一般,比右翅小了整整一圈,而且其翅膀的表面还有诡异的突起,也不知道那是肉瘤还是多余的骨刺。
这只雀鹰,就是奋奋。
面对刺目的手电灯光,奋奋惊恐不安地将身子蜷缩到了极限,它的屁股不断地向着洞壁顶着,仿佛恨不得在洞壁上钻出一个缺口来把自己塞进去。
面对沐风的阻拦,手电的灯光重新落在了他的脸上。
“它叫奋奋……”沐风有些局促不安地解释道,他的脸颊被手电照得通透明亮。
“也是你养的?”拿着手电的男子粗声粗气地问道。
“对。”沐风没有否认。
单眼皮男子警惕地问道:
“你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大的鸟?都能带人飞了吧?”
沐风面色焦虑地挥舞着双手,道:
“勤勤带人飞一小段距离是可以的,但是奋奋不行……还有,它们都是我捡来的……我也不知道它们从哪里来……真的……”
两名搜捕队员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重新看向了沐风,显然他们对于沐风的话,并没有几分信任。他们刚才的询问,也仅仅只是出于好奇心,而不是审讯。最后那名双眼皮男子沉声道:
“这里除了你之外没有别人了吧?那就走吧。这几天你躲得倒是好,让我们好找啊。”
沐风转身抱住了奋奋的脖颈,轻轻地拍了拍它的脑袋,做了最后的道别后,还是配合着两名搜捕队员离开了山洞。他知道自己无路可逃,他也不想逃,这几天来他基本都没吃多少东西,既因为食物缺乏,也因为情绪沉重紧张。总之,他已经没有逃跑的力气了,他甚至觉得,自己进了监狱,或许才是最好的解脱。
两个小时后,沐风来到了位于珠穆朗玛峰北坡的由木材仓库临时改建的看守所,负责押送他的人员把他丢进了仓库后,就关上了沉重的铁门。沐风抱着肩膀,呆呆地看着铁门上的栅栏窗,身体因为寒冷而微微发抖着。
沐风呆呆地看着铁门上那个狭窄的小窗,他能够隐约看到窗外有一个黑色的头颅,很显然外面有人把守着。
“新来的?”一道懒散的声音惊了沐风一跳,他怵然转头,才发现这个临时囚室里居然还有七八个人,而且年龄居然都和他相仿。此刻向沐风发问的人,是一个嘴里叼着草芯,留着一头半边散乱的头发的高长男子,他有着挺长的鼻梁,而且左眼是单眼皮,右眼却是双眼皮,在这个囚室里的八个陌生人中,他的个头是最高的。
沐风没有发声,只是默默地站到了一边,挪出了一个地来。
草芯男子旁边一个留着金色短发的男子跟着问道:
“你犯了什么事,他们把你送到这里来?你也偷了军库的粮食?”
沐风摇了摇头,最后他艰难地咬了咬牙,道:
“我……杀了人。”
沐风的回答让囚室内的八个人露出了惊异之色,那个叼着草芯的男子嘴里的半截枯草掉了出来,看向沐风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的警惕和提防。
“杀了谁?”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沐风,似乎深怕他突然从腰里拔出一把短刀来。
“侯局长。”沐风缓缓地蹲下了身来,用一种没有灵魂般的语气淡漠地说道,“粮管局的。”
“原来是你杀的?”一旁一个个头较小的圆脸青年忍不住叫了起来,“厉害了!这事……现在可是闹得沸沸扬扬的……”
可是沐风不想跟他们多说什么,他抱着胸,就着墙壁慢慢坐了下来,眼神落在囚室凹凸不平的泥地地板上的某个虚无的点上。
但是和沐风一样双目无神地蹲坐在地上的却还有另外一人,他留着黑眼圈,身形清瘦,身上穿着黑色的布衫,一只手搭在肩膀上,一只手则拿着一根木叉,在地上勾勾画画,写着一些奇怪的符号。沐风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懂他在写些什么。
沐风看了他一眼,收回了视线,没有多说什么。就在这时,囚室的门突然打开了,两名负责押送的人员再次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们的视线如同机关枪的子弹般精准地落在了沐风的身上,然后他们二话不说拉起了沐风,向着囚室外走去。
五分钟后,沐风被带进了一个四面墙壁的审讯室里。负责审讯他的是一名留着白色髭须的老刑警、审讯的过程中沐风脑袋晕晕乎乎的,对于对方的提问,他也基本没有否认什么——当时他动手杀人时,在场的还有几个大人物,他很清楚,就算自己隐瞒也没有什么用处。而且,沐风从来都不是特别擅长言辞的人。
“所以,你下手,是为了你那个叫雁儿的妹妹?你不否认这一点,是吧?”
“对。为了她。”沐风点了点头,双目却始终没有直视对方。
但是犹豫了一阵后,他还是有些紧张地道:
“我……我会被处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