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多久到啊?”裴泠泠腰都被包压得直不起来了。
刘二伯指着下方说:“下了这个坡就到了。”
上山是累的,但下山同样也不容易,需要用膝盖控制着平衡,然而,裴泠泠的膝盖有点儿哆嗦。
开始向下走的时候,她就怀疑自己会摔,果不其然,她这想法还没持续多久了,脚下就踩滑了,“噗嗤”一声就往下倒。
沈瞳离她很近,眼疾手快地攥住了她的手腕,裴泠泠刚想松口气,沈瞳突然又把她放开了。
“噗通”一声,裴泠泠半个身子都摔进了湿泥里,她直接摔懵了,一脸茫然地看着沈瞳。
刘二伯也被她吓了一跳,看着裴泠泠一身的泥“哎呦哎呦”的直叫唤,跟摔着的是他一样。
直到裴泠泠被沈瞳拽着背包从泥里捞出来的时候,她还有些茫然。
沈瞳大概是看她的样子太凄惨了,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句:“会脱臼。”
裴泠泠反应了半天才明白沈瞳的意思:“脱臼了你不是能接上吗?”
沈瞳看了她一眼,大概是觉得她这话太傻了,懒得再搭理她了。
地里都是湿泥,裴泠泠其实也没摔疼,她非常嫌弃地把身上的泥给拍掉,努力地把感官系统屏蔽掉。她本身就爱干净,昨天掉水里已经是极限了,转眼今天就掉泥里了。
现在的感觉就是绝望!
带着一身的泥浆,裴泠泠面无表情地跟在刘二伯身后麻木地走着,像一具行尸走肉,每一秒都是煎熬,以至于她都有些忘记疲惫了,只想快点到地方好找水洗个澡。
裴泠泠想起了以前听说过的一句话:忘记一份痛苦的方式就是经历另一份痛苦。
裴泠泠:“”
不知走了多久,空气变得越来越潮湿,树木也越发茂密,将阳光全部遮挡住,即使在大白天,也让人感觉有些奇异的阴森感。
裴泠泠并没有因此觉得这里有什么太多的不对劲儿,这只是自然造成的现象,因为靠近深山,所以更加潮湿,因为人烟稀少,所以树木茂盛。
地势变得平坦了不少,又往前走了一段,一栋木质小楼从树林里探出头来,这个角度看,还真有点儿像藏在山林中的鬼屋,让人怀疑一旦走进,就会有美丽的山间妖精端着热汤,蛊惑迷路而至的人。
刘二伯不敢再往前走了,裴泠泠也不为难他:“那就到这儿吧。”
刘二伯点头:“五天之后的中午我会来这里带你们回去。”
这是早就约定好的事,不管能不能解决掉她身上的问题,五天之后都返程一趟,重新制定计划。
刘二伯没马上离开,他看着裴泠泠和沈瞳向吊脚楼的方向走去。
穿过茂密的树林,裴泠泠才发现,那处吊脚楼是建在一条小溪旁边的,她稍稍松了口气,洗澡水算是有了。
小楼很陈旧,全木质结构,所用到的柱子都是一整颗一整颗的树,刚刚被雨水淋过,泛着湿润的木色。
走近了,小楼四周并没有栅栏一类的东西,附近地面的杂草明显有被清理的痕迹,还是近期发生的,应该就是那群研究地质的人员清理的吧。
小楼的侧边有一口井,但井口上没有架起可以打水的滑轮装置。
裴泠泠转头看向沈瞳:“你觉不觉得奇怪啊,既然屋后都有小溪了,为什么还要架起一口井?”
沈瞳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小楼的一楼只有柱子,四面透风,楼梯开在一楼的顶棚,像是从下往上钻了个洞。
裴泠泠有这小楼的钥匙,但现在房门完全是大开的,根本不需要钥匙。
裴泠泠和沈瞳顺着楼梯走进了小楼。
楼里面出奇的整洁,似乎被人打扫过。迎面的是一间堂屋,屋子里还放着折叠椅,折叠小桌子,应该是地质勘探队的人留下来的。构造和刘二伯家的小楼其实差不多,但是是纯木质结构的,地板踩着“咯吱咯吱”响。
裴泠泠把自己的旅行包往地上一扔,快速从里面翻出一件长t恤和一双拖鞋来,又从厨房里翻出了个小木盆,对着沈瞳说:“我去把身上的泥洗一下。”
沈瞳皱着眉观察着屋子里的情景,没搭理裴泠泠。
往小溪走的时候,裴泠泠又路过了那口井,她忍不住凑近了去看,井底积着水,与其说是水,其实更像是泥汤,应该是被雨水冲出来的,也不知道有多深,但裴泠泠非常肯定,这种色彩的水是绝对没法喝的,就算是拿来洗澡,她也有心理障碍。
她快步走到了小溪边,溪水其实看着也算不上清澈,和刚下过雨有关,她拣了块看起来相对清澈的地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一边,然后换上了拖鞋。
裴泠泠瞪着眼睛往水里看了看,她想看看水里有没有鱼或者虫之类的,看了半天,什么也没有,她这才慢吞吞地把外衣脱下来,穿在外衣里的白t恤也很不幸地沾上了泥土,她先是四周观察了一下,想着这里根本不会有人靠近,这才痛快地把t恤也脱了下来。
手刚碰到水,她其实就有点儿后悔了,山里的水太凉了,凉到刺骨,但是一想到反正她昨天就掉进水里一次了,也不差这一次。裴泠泠咬着牙用溪水清洗干净了身上和头发上的泥土,迅速把长t恤套在了身上,这会儿功夫,她已经冻得牙齿打架了。
她忍着寒冷,快速把衣服上的泥土也清洗了下去,这才端着小木盆往回走。山风从四面八方钻进衣服里,让她瞬间就体会到了什么是透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