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好像在天上开了个洞往下倒水,雨砸在身上甚至带着丝丝的麻疼。
裴泠泠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了沈瞳脑袋上,他受伤那么重,别被雨淋了之后发烧了,她估摸刘家寨也不一定有医疗水平过关的卫生所。
等裴泠泠和黄晓玉跟着刘二伯来到刘家寨的时候,全身都已经被雨水打透了。刘家寨并不是如裴泠泠所想像电视上的村庄一样,在村口立个牌子,写着刘家寨。
没有牌子,甚至不知道怎么判断刘家寨的界限,这里全是山,每户人家之间距离得并不近,高一处低一块,砖砌起来的小楼零散地藏在山里,可以遥遥相望,但真要走起来,就不近了,这些房屋有的是二层小楼,有的是三层,楼外带着个小院子,院子外是一块块分散开来的田地,田里不知道种着什么,已经被收割了,剩下的枝干被雨水砸得歪歪斜斜地倒在地里。
裴泠泠和黄晓玉跟着刘二伯冲进了一座三层小楼。进门就是一间阴暗的堂屋,物子里堆着不少植物,似乎是收割回来的东西,裴泠泠都叫不出名字来,屋里没开灯,有一股闷久了的潮湿味。
堂屋的正中供奉着一尊神像,裴泠泠认不出来这是什么神像,可能是当地信仰的土地神。
堂屋角落是向上的楼梯,刘二伯一进屋就冲着楼上喊了一声,不一会儿,就有一位年纪和刘二伯看着差不多的婆婆从楼上下来了,看到刘二伯之后,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你怎么回来了?”婆婆年纪不小,但是从体型来看,精瘦有力,应该是常年干农活的。
堂屋的右手边有一间小房间,刘二伯背着沈瞳进去了,扶着他坐到了卧室里的沙发上,然后对婆婆说:“一会儿再跟你细说,你快去熬点姜汤,在楼上腾两间屋子出来,家里有客人。”
婆婆点点头,应下来了,堂屋的左边是厨房和厕所,她走了进去。
外面的雨还哗啦啦地下着,刘二伯招呼黄晓玉和裴泠泠:“我去准备点儿热水,你们先把身上的湿衣服给换下来吧。”
那位婆婆是刘二伯的老婆,姓李,他们的儿子常年在外面打工,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回家。这里的生活不太方便,要想用热水洗澡都得自己烧。
黄晓玉累得不行了,她让裴泠泠先去洗澡,自己坐着休息。洗澡的时候,裴泠泠才发现自己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磕了不少伤出来,被热水一冲,疼得她直吸气。厕所里没有淋浴,洗澡水在一个盆里,要用瓢舀出来。
最让裴泠泠绝望的是,厕所竟然是和猪圈在一起的,臭气熏天,她尽量秉着呼吸,随便糊弄了几下,就算是洗完了。
裴泠泠穿好衣服走出厕所的时候,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出来就看见刘二伯坐在堂屋里,李婆婆正在给他包扎头上的伤,一边包扎一边抱怨:“这是摔到哪去了,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裴泠泠听着一阵心虚。
听李婆婆的意思,刘二伯应该没把在溶洞里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刘二伯看裴泠泠出来了,指着楼上说:“你朋友和那个小伙子都在楼上。”
裴泠泠尴尬地点了点头,向楼上走去。
这栋小楼一共三层,李婆婆给他们腾出的房间在三楼,一间裴泠泠和黄晓玉住,一间沈瞳住。
床上铺着陈旧的被褥,有一股发霉的潮湿味,让人闻着不太舒服。
黄晓玉看见裴泠泠走进了屋子,也拿起换洗的衣服准备去洗澡,然后指着隔壁的房间说:“沈瞳在里面,刘二伯拿了点儿药和纱布过来,你看看你给他包扎一下?”
“我给他包扎?”裴泠泠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这儿没有医院吗?”
“我刚刚也问刘二伯了,他说没有,搞不好沈瞳过会儿会发烧,咱们还得盯着点儿,现在刘家寨不好出去,真发烧了,也只能吃消炎药压一压。”
“我去洗澡了,剩下的靠你了。”黄晓玉抓起衣服,一瘸一拐逃也似地往楼下走。
裴泠泠:“”
她深吸了一口气,一咬牙推开了沈瞳屋子的门。
此时的沈瞳正躺在床上,衣服还是湿的,没换下来,把他搬上来的人很不走心,只在他身下垫了张塑料膜,防止被褥被水打湿,剩下的都没管了。
卧室不算大,就一张床和一张小桌子,桌子所在的墙上开了张窗,窗框上沾满了灰,向外望去,能看见隐匿在雾气中的群山,雨水哗哗地打在窗户上,发出清脆而密集的叩击声。
桌子上摆着纱布和红药水。
裴泠泠头都大了,她看起来像是会给人包扎伤口、会照顾病人的样子吗?
她拖出手机想在网上查查怎么包扎伤口,谁知道这里同样没有信号,根本连不上网。
裴泠泠:“”
裴泠泠有些焦虑地抓起了红药水,她决定先看看沈瞳的伤在哪,然后把红药水倒上去,如果已经不流血了,就不用纱布包扎了,她还记得生物书里写的,伤口捂得太严实了,会滋生厌氧菌,反倒对伤口不好,保持伤口的清爽干燥,才更有好处。
这样想着,作为一个理论主义者的裴泠泠已经伸出颤巍巍的手拉开了沈瞳外套的拉链,她怕碰到他的伤口,动作慢吞吞的,好不容易拉链拉开了,她脖子上都冒汗了。裴泠泠把还有些湿的头发掖在了耳后,小心翼翼地把沈瞳的外套扒开。他里面穿着深色的t恤,颜色太深了,甚至看不住来上面粘着血迹。
看到这一幕,裴泠泠又开始紧张,她记得以前就听说过,好像是说受伤之后,衣服黏在伤口上,如果把衣服强行拉扯开,会造成二次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