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了好一会儿,亭子里一直是静悄悄的,没有人再开口。
风呼啦啦刮了起来,将大小两个花灯吹得啪嗒作响,水溶习惯性替怀中人挡着风。
天色随着时辰偏转,大公公犹豫片刻,到亭子边恭声问道:“陛下,可要传膳?”
水溶惊醒一般左右看看,嗯了一声,扶着黛玉一块走下亭子。
一个人没法配合,两个人的动作都透着古怪。
“皇后娘娘这是?”大公公看出不对来,磕巴几下才将问题说出。
极力逃避的事情回溯,水溶心口一痛,整个人往地面倒去。
在周围宫人的惊呼中,他用最后的力气将黛玉往上放,自己摔在冰凉凉的地面。
水溶心头急速跳动,他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金黄色帐顶。
这是在龙榻之上。
记忆有些模糊的扭曲,水溶捂住跳动不停的心口缓缓喘息,起身看向榻边大公公时难得叹道:“朕刚刚做了个噩梦。”
他心有余悸,催促公公:“去看看皇后,不是说着了凉?让御医再仔细看看。”
“陛下!”大公公扑腾一声跪了下去,哽咽半饷音色悲戚:“皇后……已经薨了。”
前事流水般映入脑海,水溶半撑在床榻上,另一只手捂住剧烈疼痛的心口,一时有些发懵。
“陵墓,怎么样了。”他喉口挤出破碎的声音,话中带着茫然。
“皇后娘娘的陵墓早在修筑,只差一些了。”帝后同陵,内室早早就会修筑起来,只差外道各自的富丽堂皇。
水溶喘息了下,断断续续道:“朕的陵墓呢。”
大公公悲呼一声陛下,磕头倒在地上,低泣着明白其中意思。
自古都是皇后给皇帝殉葬,这里怎么就反过来了?
接下来一段时辰,是宫中最压抑的日子。
皇位禅让、陵墓修筑,无数人急匆匆来来去去。消息流水般从宫内传了出去,家家户户收起锦绣,挂上白纱白幔。
大臣们跪在地面,发现混乱中的一点秩序。
太子早已参政,陵墓双人定好——像是陛下早有预料这一天。
宫中白色长队车马陆陆续续往外行驶,没有了平时喜庆的锣鼓,只有一路咕噜噜声响。
百姓自发在两边默默跟随,有从外地特意赶来的,压抑着哭声低低响起。
陛下在位时政通人和,同位金光天降的皇后,从来都是风调雨顺。
民间早有各种仙人传闻,一直以为他们会顺顺利利到最后,谁知道竟是这般突然。
已经是太上皇的水溶在车架之上,垂下眼眸中布满血丝,日日夜夜没有合眼。
四周绕着悲戚之声,呜呜泱泱不绝。
皇陵之外由侍从围守,前路漫漫,只有长长的车架得以进入。
百姓们在外头悲戚这突如其来的离世,不知过去多久,马车重新出来了。
长长的车马流水般再次行驶而出,大臣宫人与之前无差。
只有最前方的车架空了。
“娘亲,上皇怎么没有一道出来?上皇是不是很难过?”一个女童拉扯身边母亲衣袖。
“上皇去找他一辈子的皇后。”她娘亲眼角发红,手腕间链珠闪烁,喉口沙哑道:“从今以后都不用难过了。”
元景三二年,后崩,帝同日传位,死随同陵。
此后不见天日,不知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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