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莎来长安数日早已看不惯长安的靡靡之风,此时说话竟然随意地盘腿坐着,一只脚支楞在另外一只大腿上,态度桀骜,眉眼高挑,不屑质问道。
陈茜茜被那双眼睛扫过只觉得浑身战栗,在场从边境连夜而来的娘子们十有八九都是见过血的的,其中以殷素与西莎更甚。
边境的威胁从不因男女老幼而有
所区别。
“你……你无礼……”她面色涨红,被人当众侮辱的尴尬直涌心头。
西莎嘴角弯起,眼底却是不留笑意。
“到底是谁无礼,柳家一门忠烈,祖辈拱卫河南道,忠孝一生,最后身陨沙场,如今有人斗鸡欺落凤,毫无敬畏之心,到底是谁……无、礼。”
屋内被这番掷地有声的声音砸的一片寂静。
谢凤云抬起头来,扫视殿中众人,突然心头一跳觉得不对劲。她看到时于归端坐在上方,手指绕着一块玉佩的流苏,她冷静自若,丝毫没有宴会被打搅的生气。
陈茜茜又气又怕,气西莎如此不给自家面子,又怕刚才西莎摄人眼神。一时间只觉得心绪起伏之大,眼睛弥漫出水汽。
有人弱弱说道:“陈三娘子也不是故意的,她一向心直口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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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好好改改这性子,还不向柳娘子道歉。”周云舒笑脸盈盈地说着。
“是啊,柳娘子性子最好,你也不是无心的,定会原谅你的。”谢凤云抚了抚鬓角,入场搅乱这池水。
顾静兰柳眉一竖,生平最恨这种和稀泥的胡话,出声淡淡补充道:“原不原谅另说,有心无心却是不好说的。”
“怎会有心,茜茜性子是骄纵了些,可常王爷也是从边疆退下的将军,又被圣人亲自册封,哪里会有心呢。”王慧心摸着酒杯,嘴角含笑。
也有人真心和陈茜茜关系不错,不得不硬着头皮缓和道:“怎么会是有心,茜茜素来敬重边关将士,只是性子急才说错话……还不去道歉。”她扯了扯陈茜茜的袖子,着急说着。
陈茜茜就像是一颗藤球,在场几番势力角逐下,在场中模样狼狈地滚了几圈,可她毫无办法,只能手足无措地站着,视线不敢与柳文荷相交,强忍着眼泪,不敢落下。
她父亲正二品的大将军,柳家永安侯的名声早已败落,柳南枝虽然是河南道大将军可毕竟不是长安城内的人,今日一道歉,打得可是他父亲的脸。
时于归看着场下气氛,热烈又尴尬,心思浮动,绵里藏针,各有各的心思,也算达成今日一点目的。
“在场各位娘子需明白,今日长安城四方和平繁荣离不开边境八十万战士,其中镇守东边
要塞的是柳家嫡幼女柳南枝,柳将军及笄之年入河南道,延续柳家风骨,不堕柳家威名,一杆□□护卫边境数十年安稳,乃当世楷模英辈。”时于归肃然说着。
有人闻言脸上同样严肃庄重,殿中但凡有志气的娘子,她们的目标便是柳南枝,那个在父兄口中的巾帼英雄。
“公主所言甚是,柳家即使如今门庭凋零但容不得他人污蔑。”殷素点头附和着。
谢凤云眉心蹙起,脑海中一闪而过几丝线索还没来得及捕捉就听到时于归冷淡的声音。
“立夏,送陈三娘子出宫,务必讲殿上之事一五一十告知常王爷。”
“我……不……”陈茜茜脸色大变,今日若是被公主赶了出去,那陈家人今后在长安城就彻底抬不起头来,她姐姐还在与王家一支贵人议亲。若此事尘埃落定,她便成了家族的罪人!
所有人或隐晦或直接的视线投射到柳文荷身上,虽然大家都知道公主与柳家交好,却没想过公主竟然会直接为了她得罪一个王爷。
“为何不可,大英历来抚恤将士,厚待家属,再者柳家再不济也是我母后长辈,断没有一个小娘子就可以欺侮的道理。”时于归掷地有声,她端正跪坐在上首,冷静矜贵,曳地长裙如牡丹般散落在地上,艳丽色泽衬得面如冷玉,气质凌厉。
“可我祖父……父亲……也是……”陈茜茜气若蚊呐地反驳道。她想说,我父亲是将领世家出生,曾祖父也是荣归长安,荣耀万里,为什么比不上柳家。
“人有亲疏,将又尊卑。”时于归掷地有声。
时于归手指间隐约可见是一枚玉佩,一枚并不罕见并蒂莲缠枝白玉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