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惊慌,这么大了还如此大惊小怪。”谢书群呵斥一声。
谢书华满头大汗,眉头紧紧皱起,白玉脸庞露出一丝急躁之色,他紧抿着唇,严肃又不安。
“哥,我不去江南道,我现在哪里都不想去,你帮我想想办法。”他像只困兽一般在书桌前跺着脚步,握着剑柄的手不愿松开。
谢书群放下书,无奈地躺了一口气,为谢书华沏了一杯茶,安抚笑道:“别转了,看得我头晕,坐下来说吧。”
谢书华被突如起来的圣旨砸晕了,下意识跑来找大哥要解决方法。他闻言脚步一顿,脸色微红,脚步沉重地坐在谢书华对面。
他先是看到一叠垒得高高的册子,最上面一本上面写着“台州水文册”,而谢书群面前摊着的正是一卷龙鳞卷。
“哥,你……”谢书华不可置信的看着谢书群,心中产生一个荒谬大胆的想法。
谢书群微微一笑,白皙秀气的脸上一点也没有被拆穿的心虚,深沉温和的眼睛大方注视着谢书华,见状顺势点了点头:“你去江南的时候,是我和太子殿下提的。”
“哥,你……我不去!我哪里都不去!”原本脸色渐霁的谢书华顿时阴沉下来,断然拒绝道。谢书群像是早知道谢书华会激烈反抗一般,面不改色地看着他发着脾气。
“我不去江南道,我要是去了,那你怎么办?”谢书华了解自家大哥,这模样分明就是铁了心要他去,而一旦谢书群作出决定那便是谁都劝解不了的。他明知道自己这个是无谓反抗,但依旧企图说服大哥。
谢书群见他情绪激动,修炼多年的冷静被抛之脑后,便合上册子,挥手敲了敲桌。门口站着的贴身小厮立马明白大郎君的意思,指挥着其余仆从婢女散去,自己站在门口守着。
“好端端做什么小孩脾气,若是去了江南不可如此……”
“我不去江南!”谢书华气得打断他的话。
“为何不去,这里并不需要你,而且你瞒着我的事,我
已知晓。不必慌张,你做得对。道童你从小聪慧,却爱意气用事,此事办得到处都是破绽,谢家如今经不起一点打击。”
谢书华没想到自己的事情会被发现,脸上慌张顿显,丝毫没有被大哥安抚到的感觉。他突然想起那日大哥好端端送顾侍郎回府,这样反常异样的行为突然有了解释。
“那……顾明朝也……”他脸色大变,顾明朝可是太子殿下的人,和千秋公主关系匪浅。
谢书群点了点头,像是明白他想的,解释道:“他并没有告诉太子和公主,不然你如今要去的便不是江南道了。”
谢书华咬牙不说话。
“若我是你便不会留下那个女人,道童你知道为什么嘛?”谢书群温润地看着自家弟弟。谢书华秉性纯良,自律自负,从不曾有害人之心,就像是一块纯白玉石,心中自由衡量,是个端方君子。
谢书华脸色一白,点了点头。
“你从小就是心软重感情,但这并不是坏事。”冷漠重利才是最可怕的事情,谢家在出了一位皇后后便早已失去读书人之傲骨,多年来浸染权力,早被侵蚀的一干二净,所幸,这位看似纨绔倨傲的少年郎却一直保留这种风骨。
谢书群伸手拍了拍谢书华的右边脑袋,就像儿时一般宽慰着他。
“杀了她确实可以一劳永逸,但留着也许可以绝处逢生,这事没有唯一的办法。很多事情都有其两面性,你只是选择了复杂的一条,以后行事还需要考虑清楚,你可是长安城的名人如何能亲自去办事,派仆从过去不是正好。”谢书群与他细细分析着此事,态度自然,像是幼年读书教他练字识字一般耐心。
“可我……不信他们,而且我找了堂哥去办的,只说是安置奶妈。”谢书华低声说着。
他原本以为自己办得天衣无缝却没想到却被顾明朝和谢书群发现,甚至要劳累大哥为他收拾残局。
“那你便安心然堂弟去做,何必在门口等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切记。”
谢书华低着头沮丧地点了点头。
“不对,哥,我不去江南道,不许岔开话题。”谢书华猛地抬起头认真说道,“随溪院的人快不行了,那边蠢蠢欲动,这几日频频与王崔两
家联系,真是蠢不知自知,我不能离开。”
“我知你不喜父亲,但大英孝道为先,顾侍郎受侯爷打压挫磨如此之久依旧不能把侯爷如何,你怎好如此称呼父亲。”谢书群拍了拍他手臂警告着。
“我何须把他们放下眼里,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谢家危机不在内而在外,王家虎视眈眈,太子作壁上观,崔家蠢蠢欲动,你去江南道牵制住王家,我留在谢家牵制崔家与太子。”
谢书群说话大抵边有这般神奇,他柔声分析时,被那双深邃睿智的眼睛注视时,总让人不敢出声反驳。
谢书华心中有一点异样,但又说不出,只觉得像是梗着一口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难受得厉害。
“为什么人心总是这么贪婪。”骄傲少年的脸上的露出难过的神情,眼睛都黯淡无光。
谢书群笑着不说话,端正坐回案桌前,眉梢间露出轻松神色,淡淡笑道:“做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我替你理出江南道的水文和历年粮食总量,去的路上好好看看。”
谢书华点了点头,轻声谢道。兄弟两人相互端坐着,翻看着书籍,金色的日光洒在案桌上从,陈年旧卷都被映衬出一丝流光,模样相似却气质各不相同的人各自坐在自己的事情,沉默而认真。
绕院而行的池水突然荡起涟漪,金鱼们哄得一下散开,池面水波荡漾,搅乱一池安静。
“对了,这三个锦囊给你,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打开。”谢书群整理完所有案册后,突然抬起头来,拿给他三个锦囊,脸色严肃地嘱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