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事冤枉啊,今日难得提早来刑部,竟然碰上谢侍郎和顾侍郎在争吵,两人站在路中央,连悄咪咪溜过去都不行,最后甚至还被脾气甚差的谢侍郎逮住,真是无妄之灾。他欲哭无泪地被谢书华的视线定在原地,一步都不敢动,只得低着头缩着身子假装不存在。
“谢……谢侍郎……这是……昨日叫我准备的账本……”王主事抱着一堆案卷,哆哆嗦嗦地站在原地,磕磕绊绊地解释着。
谢书华的眼神简直是刀中带冰,像是把他一点点剖开才甘心,吓得他面如土色,大脑空白。
“你抖什么?还不赶紧整理起来。”谢书华看着他抖得脸皮子都抽着,皱眉呵斥着。
王主事欲哭无泪地抱着一大叠案卷逃命似地离开这个不祥之地。
——所以还是踩点来的好,根本就不该认真!
这边顾明朝坑了谢书华后神清气爽地回了刑部司,只觉得昨日被谢书群莫名其妙行为折磨了一晚上的苦闷顿时一扫而空。
今日行为倒也可以说明,谢书群找他也是完全避着谢家人,就像谢书华安置乐浪公主一般。
——这两兄弟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他坐在案首前,正准备拿起公文翻看时,突然看到案桌前的雕花镂空熏香笼,心思一沉。
时于归平日里来串门,总会带上一些顺手特定的小物件过来。这个熏香笼便是其中之一,立春时常把它放在他桌前,有时忘记带回去,久而久之便像是突然出现一个物件,摆放在顾明朝案桌前。
——也不知公主现在情况如何?
时于归趴在时庭瑜案桌上,一手把住桌子的边缘,一手搭在太子垒得高高的奏折上,眨着大眼睛委屈地看着时庭瑜,继而超大声地叹着气。
一直沉默不语闷头改奏折的太子殿下头也不抬一下,朱砂批完一本奏折便放在另一边,面无表情地抽出被时于归压在手下的奏折继续翻看。不动如泰山的稳重模样,可见丝毫没有被时于归浮夸的演技而触动。
“我错啦!我真的错了!是我大错特错!”时于归哀嚎着,琉璃大眼睛委屈巴巴地盯着时庭瑜。
“我是无心的,我是在和父皇吵架啊,这么多话,我也不知道
父皇怎么就抓住这个重点了。”这事时于归也非常哀怨,当时话轱辘滚话轱辘,父皇也不知怎么了,就偏偏抓住关于太子的那几个字不放,无辜牵连时庭瑜。
“哥……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求你了,原谅我吧。书我都给你抄了,行不行,请你吃芙蓉水晶糕行不行。”
芙蓉水晶糕是时于归最爱吃的甜食,平日里谁都不能把它从时于归盘中夺走。今日竟然可以拿出来赔礼道歉,让时庭瑜紧绷的脸稍稍宽慰了些。
——这个道歉姿态还可以。
时于归见他这副模样,心中一喜,趁热打铁的说道:“我的字不好看,父皇定是一眼便会认出来,不如哥哥你趁机放我出去,我让顾侍郎为你抄书,顾侍郎书法一绝,哥哥也是知道的,定然仿照得天衣无缝。
——我真是信了时于归的鬼话。
时庭瑜面无表情地拨开她的手,拿出第三本奏折,无视她泫然若泣的脸,十分冷酷。
“哥!哥!哥!哥!我的亲哥哥,你看我一眼啊,你怎么又变脸了。”时于归就差在地上撒泼打滚了,大声干嚎着,一点都不嫌丢人。
“太子殿下,谢常卿来了。”郑莱站在门口低声请示着。他尴尬地站在门口,身旁是淡定自若的谢书群,里面千秋公主的闹腾声实在热闹,从一早上便缠着太子到现在,现在都还没消停下来。
时庭瑜见她毫无停下的痕迹,眉心直跳。
“闭嘴!”他呵斥道。
时于归睁着红红的大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小脸闹得红扑扑地,看上去怪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