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将军是个世袭职位,祖父辈常年镇守南疆,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可是到了陈建一脉却变成了只会纸上谈兵的花架子。几年前南疆动乱,圣人遣了陈建去平乱,未曾想五万大军差点全部折损在南疆沼泽中。若不是看在陈家先累累功勋上,圣人只怕是要当场摘了陈家牌匾,如今只是连降两级,成了正三品的将军。
陈建幼子陈聪猛地变了脸色,暗自咬了牙才把一腔怒火压了下去。如此一来,凉亭内气氛更加僵硬,时长庭也是怕了千秋公主的性子,连忙说道:“你不是要去看荷花吗?我现在就带你去吧,刚好也可以在避云轩摆上午食。”
“急什么。”时于归闻言笑说着,她稳若泰山地坐着,随手翻了翻几张书画,“不是还在品画赏诗吗?平白断了,耽误兴致,都坐吧,继续吧。”
谁也没想到原本说没兴趣的人,现在竟然要参与这事,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对,连时长庭也觉得棘手,他对时于
归也算有些了解,知道是刚才陈聪的话惹怒了她。
“走吧,顾侍郎你这边坐,这些都是长安城赫赫有名的才子,学习学习也是极好的。”时于归见众人默不作声,对着身后的顾明朝说着。
这话说得有些人脸都燥了起来,掩在人群中不敢抬头,顾明朝知她是恼了,心中微微叹气,对着众人行了一礼便坐下。
时长庭见事已至此,便只好继续,心中暗自祈祷,公主给自己留个面子,前往别砸场子,可惜这话没被过路神明听到。时于归明目张胆来搞事,她对每一幅字画都有意见,言辞犀利,说的人抬不起头来。
“都道初写黄庭,恰到好处,你这好处没见到,弊端倒是暴露无疑。”
“春蚓秋蛇,牵强附会。”
“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这位倒是好本事,反着来。”
“这画……厉害了,无法评价。”
“哈,这字真的是,我撒把米,鸡啄得都比这个好看。”
“早就听闻顾侍郎乃是圣人钦点状元,才情出众,又深得公主喜爱,既然今日来了,不如就请顾侍郎让我等开开眼。”有人不服输,到底都是少年郎,沉不住气,不敢对着公主发脾气,便把火气对准顾明朝。
一时间不少人附议,纷纷把矛头对准顾明朝。
顾明朝正襟危坐,面对众人发难,微微笑道,笑容温和无害:“各位谬赞,不过是雕虫小技。”
谢书华自从公主出现后便一直躲在众人身后,此时闻言看了眼顾明朝又看了眼时于归,眉头皱起。时于归可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对于她觉得处在自己保护范围内的人一向维护得很,说是睚眦必报也不过分。
“既然如此顾侍郎便露两手给我们开开眼啊。”有人阴阳怪气地说着。
“顾侍郎这个是画卷嘛,不如给我们看看,涨涨眼力见。”还有人手贱要伸手拿顾明朝握在手中的画卷,只是他抓了个空,画卷瞬间远离了他的位置,不仅如此,时于归抽出自己的折扇狠狠打在他手心。
“你这手是不想要了吗。本宫的东西也敢碰。”时于归冷下脸来,嘴角不高兴地抿着,眼底红痣衬托得她眼睛格外凌厉。
那人呆愣在那边,脸色惨白不敢说话。夏风
暖暖却吹不走凉亭内凝滞的气氛,知了都很有眼色地不敢聒噪。众人避开那人求救的视线,皆沉默不语。
这偌大的长安城,谁敢招惹千秋公主,圣人溺爱,太子爱护,无法无天的行径,霸道刁蛮的性格,谁见了不是退避三舍,没看到炎王殿下都不说话吗。
那人摇摇欲坠,几欲晕倒。
“想必王郎君也是看花心切。公主不必动怒。”顾明朝轻声说着。谁也没想到最后是顾明朝开口。谢书华看着时于归脸上暴怒逐渐消退,恢复了刚才模样,他眨眨眼,脸上瞬间失神。
——顾明朝。
他心中想着,把这个名字在喉咙中滚了好几遍,最终还是闭上眼,不再参与这些事情。
时于归嗤笑一声,打开折扇漫不经心地摇着,琥珀色大眼睛扫过众人,微微眯了眼,对着顾明朝说道:“是得露一手,不然传出去还以为顾侍郎露怯了。我看上的人总归是最好的。”
顾明朝耳朵微红,时于归笑意加深。
“早已听闻顾侍郎才华横溢,太子殿下可是夸了好几次。”时长庭打破沉默,笑说着,拍了拍手,示意婢女送上笔墨纸砚。
“我听闻炎王有一副万鸟献寿图,万鸟朝凤,雍容富贵,今日乃小叔叔生日,便叫顾侍郎画个百狗闹园的故事,你看如何。”时于归淡淡说着。
顾明朝闻言嘴角抿开笑来,黝黑的眼睛微微眯起。时长庭这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生生逼出一身汗来。
“时辰不早了,家父近日病重,请恕道童先行告退。”谢书华冷静起身告辞,要是知道今日时于归会来,即使是他哥用棍棒都不能把他打出门去。
“时辰还早,回来坐下。”时于归摇着扇子,非常不近人情地说着,“才子总是得人青睐的,顾侍郎才貌双全,错过就可惜了。”
时于归眯着眼,眼底泪痣闪了闪,这话说得大义凛然,一点都不觉得心虚。
谢书华还想继续说话,便看到时于归凌厉的眼神直勾勾地停在他身上,那目光大有‘你再说一句试试’的凶狠模样。他也是从小和这个小魔王一起玩到大的,脾气了解得很,摸了摸鼻子,无奈继续坐下。
——得,狗就狗吧。
谢书华感叹自己流年不利,好端端被牵扯上这等事情,还平白觉得有点牙酸。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天气热了,开始运动了,毕竟要强身健体!身体实在不太好。更新时间可能不能保证准时九点了,不过一般没挂请假条就是一定会更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