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祎从大牢出来,吞吞拿着她的大氅站在门口,她脚步一顿,吞吞迎上前,将衣裳递过去。
明祎接过,没有穿,而是抱着直接走了。
登上马车,她掀开车帘眺望,雪地里空无一人,并没有熟悉的人影。
从刑部出来,她去二皇子府,二皇子妃病了好些时日了,二皇子闭门谢客,两人互不相见。
二皇子妃消瘦许多,躺在床上,面若白纸,两个孩儿被带走了,屋内散着药味。
明祎皱眉,被婢女引着坐下来,她先开口说道:“听闻永平世子府上的两个男孩子都死了,你可知晓?”
二皇子妃微怔,看着明相平静的神色颇有不解,“我倒是知晓,明相费心走一趟就说这么一句,是何意?”
“臣在想,您若去了,二皇子续弦,您的孩儿们该怎么办?”明祎单刀直入,连一丝委婉的余地都不留,“臣的母亲去后,臣如浮萍般几度飘零,再想想您的孩儿,贵妃可会疼爱,二皇子看到他们想起您对他那么生疏,一气下可还会喜欢他们呢。”
二皇子妃闻言脸色大变,半直起身子,声音嘶哑:“明相。”
“臣说的实话,母亲不被父亲喜欢,连带着一双孩儿也是如此,家母不被父亲喜欢,活得凄苦。臣在想,二皇子喜欢您,您却不喜欢他,一辈子折磨,不如放开心怀。二皇子丑吗?”
二皇子妃摇首,“殿下容貌俊秀。”
“二皇子落至今日的地步,也是您逼迫出来的,贵妃对您可有怨言?”明祎再问,眸色淡淡,无论言辞还是神色都透着浓浓的生疏。
二皇子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尤其是双手紧紧抓着被衾,明祎又说道:“您依旧是府里的主子,侧妃、妃妾都不敢挑衅你,比起家母,好过千万倍。您自己作到如今的地步,怨恨得了谁?”
“臣是女子,给不了您想要的,您何必坚持?害了自己的孩儿、害了喜欢自己的人。女子本就不易,您有好的婆母、爱你的夫婿,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二皇子妃怔怔地看着明祎,婚前的事情一度涌入脑海里,不甘死死抓着自己,毁了她一生。
明祎正襟危坐,语气凉薄,“臣希望您安康,也希望您得到自己该得的感情,何必纠结于虚幻呢,二皇子哪里不好呢,比起太子与三皇子,您不幸福吗?何必自讨苦吃。”
“你说我是自讨苦吃?”二皇子妃捂着胸口,虚弱得几乎吐不出话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明祎,“我在你心里就是自讨苦吃?”
“放着这么好的夫婿孩儿不要,不是自讨苦吃是什么?”明祎重复刚刚的话,“臣对您,只有君臣之谊,没有其他感情。”
二皇子妃看着明祎,脸颊上滑过两行眼泪。明祎恍若自己的话不够狠,又说道:“您的孩子那么可爱,倘若换其他人为母,您只怕会比现在更加疼,情爱的疼算得了什么呢。二皇子对您还要喜欢,时日久了,人心不古,您还有什么呢?”
二皇子妃哭不出来了,痴痴看着她,“明祎,你怎么那么狠呢?”
“外人说臣狠毒如豺狼,您觉得呢?”明祎淡笑。
二皇子妃哭了几息就停止下来,自叹一声,说道:“我怎么会喜欢你这般冷情冷性子的人呢。”
闻及‘冷情冷性’几字,明祎面上微有波动,可是很快,又恢复如旧,“臣素来便是无情之人。”
二皇子妃紧紧抓着自己心口的衣襟,不甘心问道:“你对顾主事呢,也是无情吗?”
“臣说了,臣是无情之人。”明祎起身,望着她,说道:“臣愿您与二皇子琴瑟和鸣,眼下二皇子处境艰难,您当打起精神助他度过难关,倘若二皇子没了,您才是真正遇上大难。”
二皇子妃侧身不愿接受她的祝贺,只道:“愿你当真做个无情之人,对谁,都这么无情。”
****
从二皇子府出来,雪愈发大了,凭栏看雪,也是不错的游戏活动。
贵妃就在暖阁里看雪,宫娥前来禀报,明相去了二皇子府上。
贵妃看着雪花,笑吟吟说道:“明相还是去了,好了,本宫也该帮帮她。不说这事不能告诉陛下。”
皇帝疑心重,明相心有所属,他觉得不妥。哪里不妥,她也不懂,小儿女得到好的归宿,不好吗?
贵妃想不明白,示意宫娥上前来说话,悄悄吩咐一番,宫娥皱眉:“怕是不妥吧。”
“那就没有其他办法了,杜衍这么刺激下,她都无动于衷,本宫能怎么办?”贵妃也是叹气,遇上这么冷性的人,就该来些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