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大的雨珠,一颗颗,砸在他的脸上,肩膀上,脊背上,头发上……雨水划过他苍白的唇,瘦的只剩青筋的脖颈,以及过于明显凸出的锁骨。
温热的身体逐渐发冷,心脏也开始发凉了,长时间舟车劳顿,以及两个月不吃早餐,脑袋开始昏沉,聂榕仰起头,任由水珠击打自己面颊。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突然出现一把蓝色的伞,他猛的转头,却是刚才那位学长,垂眸遮住眼底的失落。
“这位学弟,这么大的雨赶紧进学校躲一躲。”
“不了……我等人。”少年的喉咙里,像是被塞了棉花。
“你等人,也不该这种等法,最起码打个伞啊,还有你衣服都湿透了,这样下去会感冒的。”
“谢谢。”
见自己说不动他,学长只好退而求次,“好吧,你等的那个人是报的我们学校吗?”
聂榕先是怔了怔,旋即坚定的点头,“嗯。”
“那行,你跟我进学校避雨,我去给你找新生名单,上面还有联系方式,然后我会第一时间给你送过去,你看这样行吗?”
聂榕犹豫了几秒,最后点点头:“好。”
“那走吧。”
“……谢谢学长。”
“哦,别客气。”
聂榕刚抬脚踏出一步,就觉得天旋地转,紧接着就听身边人惊呼。
“诶!”
再次醒来,头顶是白花花的吊灯,视线往右偏移,旁边是白色的窗帘,半空中横着一条半径三毫米宽的铁丝,透明的药瓶挂在上面,一条塑胶软管连着他的手臂。
聂榕狠狠的眨了眨眼睛,没有天旋地转的感觉,比之前好了不少,他抬手准备撕下手上的针头时,白色帘子被掀开。
“喂喂喂!干嘛呢!”
聂榕抬眼,只见又是那位学长,“医生说你身体过度疲劳,而且低血糖特别严重,外面还再下雨,你等这针打完了再走,也不迟。”
“谢谢,不过,我已经没事了。”
学长无奈,“你这又急着找人是吧,是不是女朋友?”
聂榕闻言,愣了愣,微微点头,“嗯,女朋友。”
学长张了张口准备说些什么,可见对方苍白的脸颊,又只好闭上,“呐,新生入学名单,如果你女朋友报的这所学校,那么她的名字,一定会在上面。”
聂榕伸手接过,“谢谢。”
“唉,你慢慢看,我……我就先走了。”
“嗯。”
聂榕低头,翻开那整齐的白色纸张,他一目十行,第一张没有……第二张也没有……第三张……第四张……第五张……第……
然而,看完最后一张纸,最后一个名字,那个熟烂于心,闭着眼睛也能写出的名字,并没有出现在上面。
聂榕闭上眼睛,他深吸一口气,又重新翻了一遍,没有……没有……没有……第三遍,第四遍……第五遍……没有,还是没有。
那本名册,被他攥在手中,聂榕出神的望着对面白色的墙壁,窗外的下雨声,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仅是一窗之隔,却恍若两个世界。
他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心脏沉甸的像是绑了秤砣。
今天之后,聂榕明白了。
所有的告别,都是突如其来,静默无声的。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不会吝啬一句,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