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祈清保持着这个姿势愣了两秒钟,走进来的男人动作和神色却都无比自然。他提着早餐走过来,把提袋放在了餐桌上,然后把人从厨房里赶了出去。
“去洗手。”
外带的蛋汤被倒进碗里加热,男人穿着解开袖扣的暗纹衬衫,修身的西裤托衬出流畅完美的身线,这身造价不菲的定制装扮其实与谈判桌更搭配一点,它的主人却对此毫无自觉,神色自然地站进厨房里,在带着热气的汤香中有条不紊。
徐祈清洗完手出来就看见了裹在阳光和汤香里的钟御,心情有些微妙的复杂。他昨晚是刚刚拒绝了这个人没错吧,为什么会突然有一种同|居的错觉?
钟御端着汤碗走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面色有些奇怪的徐祈清,他盯着人看了一眼,才道:“怎么了?”
徐祈清露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避开话题道:“没,那个,辛苦了,我去拿筷子。”
钟御看着人匆匆走过去的背影,又垂眼看了看自己手边明晃晃的两双筷子和汤匙,没有出生阻止他。
钟御买回来的早餐是小笼汤包,店是出了名的老字号。为了防止影响外带的口感,汤包被放在特制的食盒里,晶莹饱满,安置妥当。食盒被打开时带着扑面而来的香气,内里盛放汤包几乎与刚出笼时无异。
徐祈清吃了七年的法式,仍旧没有改变早餐热食的习惯,闻到香味的时候,忍不住轻轻地发出来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哇……”
钟御指尖微动,眼底暗波愈发深重。
小笼汤包推崇形美薄皮,未动筷时已经能透过半透明的表皮看到内中充盈的汁水,轻轻一戳就能破开筋道的外皮。徐祈清小心地在包子外围戳开一个小口,用汤匙接住了流出的汤汁,秘制的汤汁清澈透亮,上层飘着一点点润泽的油花,刚沾上舌尖就紧紧抓|住了全部味蕾,微咸的极致鲜味在唇|齿间久久不散。
流完汤汁的皮和馅蘸上店家独家酿造的陈醋,徐祈清满脑子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好吃。
冲着祖国的大好美食也得回来,这次不亏。在墨离跑遍全城找蛋糕吃的徐祈清对食物其实有
些眷|恋的执念,只是工作有时忙得厉害,他又只会吃不会自己动手,一整个月里也不一定能够满足一次口|腹之欲。
对于有些人来说,厨艺这件事可能确实是天生没有解锁。所以即使之后再怎么花费心思,也是不顺心意。徐祈清虽然在留学时有了自己做饭的机会,但尝试过多次之后,也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从此敬谢不敏。也正是这个原因,他才对会做川蜀菜的萧景林有着天然的崇拜和好感。
徐祈清舔|了舔上唇沾着的汤,伸手去夹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违,夹起的汤包还没能完全离开餐盒,就已经半路破来了一道口,连鲜肉的内馅都险些漏了出来。
刚刚被吃掉的那个汤包是钟御在刚打开食盒时直接帮他夹过来的,动作轻巧又利落,连拒绝的机会都没给他留下。徐祈清虽然喜欢吃美食,但小笼包是江南的特色,他之前并没有吃过几回正宗的。本来以为自己小心一点应该也没有问题,哪能想到,即使自己已经放慢了那么多,居然还是把汤包弄破了。
他有些尴尬。按数量来说,汤包应该是买了两笼,但外带的时候放在了一个器皿里,所以没有能够分开来吃。小笼汤包本来就好吃不好吃,在共食时被他弄破了一只,其实对吃饭的另一个人来说,应该是挺不舒服的。
徐祈清正想着先把这个破掉的汤包夹出来,他手边的食碟却被人拿了过去。等他侧头看过去的时候,钟御已经夹着褶把一个完整的汤包放在了食碟中,然后把碟子重新放在了他面前。
轻巧地给人夹好之后,钟御又伸手把那个破掉的汤包连皮带馅夹进了自己碟子里。
他的表情始终非常平静,动作也非常自然,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好像这件事是理所应当的一样,坦然又顺理成章。
直到钟御把那个破掉的汤包吃掉,徐祈清还没有回过神来。钟御抬头看了他一眼,终于开了口,却是淡淡道:“吃饭,时间不早了。”
徐祈清下意识应了一声,等看到时间时,才反应过来,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十二个汤包,直到徐祈清表示自己吃饱了,
钟御才停下帮他填|补的动作,自己把剩下的一个迅速吃完,然后把除了徐祈清手中捧着的汤碗以外所有餐具,收到了厨房的洗碗机里。
盛小笼汤包的餐盒一会出门的时候还要去还给店家,钟御站在洗碗机前,很明显地能够看出这个机器近段时间以来,几乎没有被使用过,与冰箱上被并排贴好的数十张外卖订单打印票形成鲜明的对比。
吃完外卖还有心情把打印票整齐地在冰箱上贴一排,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
钟御扫过一遍那些外卖单,终于忍不住,轻而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帮别人的时候总会想出最尽力完善的提议,被提起时的评价都是谦以待人,温和有礼。年轻有为,难得奇才,数家同行紧紧盯着打算挖角的对象。
可是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没学会照顾自己。
坐在餐桌旁的徐祈清对此并不知情,他还在慢慢喝着手里剩下的汤。鲜香熨帖的蛋汤顺着喉|咙一路抚|慰至胃,男人在厨房的身影能够轻易被看到,他看着对方的背影,也轻轻地出了一口气,为这个安然而美味的清早。
难得罕见,仅此一次,算是留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