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用朝廷给,杨嵊未出一粒子。”
“吃里扒外杨嵊,不是贤能君。延陵总督徐博义家破人亡,未得一分好。”
声音震天响,话灌进耳里,有不少西北军没了坚定,手里的兵器握不牢了。
“为一己私欲,派杨黎琛带兵南下,损坏牡江延河堤坝,视人命如草芥。如此歹人怎堪为君?”
杨嵊的脸阴沉得可怖,皇帝知道的还真不少。
抽箭矢,陈弦两脚一蹬,离马直冲向上,上箭拉满弓。
咻……
三箭离弦,破空袭向杨氏军旗。
“皇上,臣请立时圈禁奉安国公府,召回奉安国公父子。弑君之罪,罪及九族,”都察院的御史痛心疾首。
“临阵换将乃是大忌,”这些御史难缠得很,镇国公恼得都想拧了他们的脑袋:“你们是在助杨嵊。”
陈弦将杨嵊恶行公告北征军,利用三十万北征军气势将之宣扬,击得西北军军心崩塌,杨嵊节节败退。
好消息才传来,就有御史揭了太后偷龙转凤、弑君等等罪名。皇帝都很是意外,勾起唇角,微眯着凤目:“现在头等大事就是平定西北之乱,其他容后再说。”
“皇上,”都察院的几个御史不依不挠:“朝中不是没有得用的武将,并非罪臣陈弦不可。
皇帝轻捻着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罪臣,谁定的罪?”还没问他们呢,“太后偷龙转凤、弑君等等这些消息,你们是从哪得来的?”
几个御史眼神飘忽,气焰弱了。但皇上没打算放过他们:“太后犯下过什么事,朕一清二楚。而除了朕外,知道内情的唯齐国将军府,因为杨家兄弟是主谋。”
音一落,御前侍卫进殿。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立时间,御史没了风骨。
几人被拖出太和殿,皇帝冷眼扫过一众大臣:“很多事情,朕不说不代表不知道。奉安国公府到底是忠是奸,朕以为很显然。”
镇国公拱手:“皇上圣明。”
起身离龙椅,皇帝背手而立:“朕敢让陈弦挂帅,就是相信他的忠君之心。当然他若是不忠,纵有三十万北征军相护,朕亦能将他斩于马上。”
干净的声音震荡着心灵,百官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靖昌十三年六月,陈弦与唐逸清里应外合拿下鹰门山,杨嵊带着八百骑兵向东逃去,不久就传来其投了辽狄的信。
同年十一月,北斐与辽狄结盟集四十万大军压境,匪首正是杨嵊和北斐名将完颜南溟,以及辽狄大王子莫桑吉安。
靖昌十四年四月,陈弦引敌入漠河南向百里险地山沟凹,歼敌六万,自己亦受了重伤,不治而亡。
噩耗传进京,皇帝当朝落泪,百官哀痛。奉安国公府扬起了白帆,废太后的圣旨紧随而至,无人提罪及奉安国公府。
“主上,”天庚推开慈宁宫的门:“陈氏正等着您。”
消瘦了不少的皇帝领着范德江和天乙进入慈宁宫,陈氏与其女跪在殿中央。
“你来了,”满头花白,再不见昔日雍容的陈氏抬首,老眼浑浊,望着皇帝:“是来送我走的?”
皇帝嗤鼻:“杨嵊被生擒,奉安国公战死山沟凹。”
他知道陈弦这趟可能回不来,但却没料到他会战死在山沟凹。看来那山沟凹,还真是他大靖良将的埋骨地。
被拘在慈宁宫里,太后对外也不是全无所知,凄然苦笑:“我这一生值吗?”摇了摇首幽幽哀叹,“你不是想要知道先帝是怎么死的?”浊泪滚落,“其实杀他没那么难,一颗南蛮秘药玉香丸塞到康嫔那处,先帝与她敦伦时……毒性会随着精元排出,一刻即散。”
毒性散了,纵是神医在世也查不出怪异。
“不要怪我,我会这般全是先帝逼的,”太后痴笑:“他一直都知道无论是皇六子还是元音皆非他的孩子,只是不说而已。”
陈元音已经不想再听了,慢慢地张开右手,吞了躺在掌中的那粒药丸,后瘫躺在地静静地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