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遗君缓缓道:“十九年前,易凌子那个老家伙死在那块养尸地里,你们真以为是个巧合?世上哪来那么多千年旱魃。我前山派久居滇省数百年,是老夫翻了一本古籍,得知那里竟然是块极品养尸地,又亲自去查看一番,才发现在那座土司的坟墓底下有个皇子墓,里头还有个旱魃。你们就没想过,以易凌子那个老家伙的眼力,他在进入土司墓的时候,能看不出这是个双重墓,发现不了底下有旱魃?”
岐山道人如遭雷劈,浑身颤抖,狠狠地盯着九遗君,不说话。
“是老夫,四十九年前发现那个旱魃后,布下风水局,掩藏了那座皇子墓的气息。所以十九年前你们进入养尸地后,易凌子没发现底下有异常。本以为那一次你们会都死在其中,旱魃会出世,令玄学界大乱,将你们缠住,老夫也可以趁机前往苏城完成最后的大局,没想到易凌子那个老东西居然真的拦下了旱魃,还将它封印回去了。”
岐山道人咬牙切齿:“连晨道友竟然会助你做这种事,连晨道友他竟然会帮你!”
提起自家师弟的名字,九遗君叹气一声:“没有,这件事倒是和连晨师弟没有关系。连晨师弟这人太过愚钝,我前山派最拿手的风水和蛊毒,他无一擅长,只在阵法上有一点造诣。十九年前,老夫让阳泽帮忙摆了几本书放到连晨师弟的书房里,果然他发现黑布寨十分奇特,接着就带你们去了。那个越南的降头师也是个意外,老夫只是想让连晨带着你们去探究一下这个极品养尸地,没想到还出现了一个降头师。这下连凌霄都在助老夫一臂之力,岐山,你说你们是不是该死?”
岐山道人不寒而栗:“你明明知道里面有一只千年旱魃,你竟然还让连晨道友去……”
九遗君不以为意道:“否则你们如何会相信,愿意进去?”
岐山道人怒吼:“他是你的亲师弟啊!!!”
九遗君神色淡淡,没有回答。岐山道人这次真的气急了,他双眸泣血,再也没有往常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刷的转过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阳泽:“你说这个老东西是你的师父,那连晨道友呢?三十年来,连晨道友抚养你长大,他一直是你的师父,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阳泽,你还有人性吗!”
阳泽久久不言。
岐山道人又骂了一顿,阳泽才平静地开口:“我两岁时被师父收养,便拜师在师父门下。是三十年前,易凌子和蛐阏婢害死了我的师父,连晨师叔才会将我收入门下,成为我的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的命是师父给的。”
岐山道人气得瞪直了眼:“畜生!”
阳泽都不抬头看他一眼。
蛐阏婢早已气得没话说了,只是瞪大眼睛,盯着九遗君,等待他处置自己。然而九遗君转过身给阳泽交代了几句事后,便没有再管他们。过了一个小时,蛐阏婢问道:“你怎么不杀了我们?就不怕拖下去,其他道友会发现异常,来滇省救我们,然后杀了你吗?”
九遗君转首看向他:“玄学界如今还有比你更厉害的天师?还有谁能与老夫一较高下?”
蛐阏婢:“你……!”
九遗君摸了摸白胡子,露出一抹笑容:“真正的蛊王,蛐悖你从未见过。三十年前的那只蛊王只是个半成品,老夫自知胜不了你和易凌子,只能挥剑自刎,舍弃了那具肉身。但现在,这只蛊王炼制成功了。三座九转八卦阵,整整三十年时间,将整个江南大地的阴气全部悄悄地汇聚到苏城,浇灌出世上唯一仅有的极阴蛊王!”
九遗君手掌一翻,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血色小虫安安稳稳地趴在他的掌心。蛊王并未苏醒,趴在九遗君的手掌中央沉睡着。然而它一出现在空气中,磅礴恐怖的阴气霎然冲向外界,将前山派正殿里的三根石柱全部冲垮。
蛐阏婢和岐山道人全部呆在原地,头皮发麻,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只小小的虫子。
九遗君微微一笑:“何为长生?与这万毒蛊母共生者,便可长生。苏城的那三座九转八卦阵,一来是为了创造出这只蛊母,二来是为了创造出阴气强大的肉体。原本今年老夫已经找到了一个足够强大的极阴之体,可惜,她似乎还未出生,就已经死亡。不过老夫听阳泽说,你们玄学界最近发现了一个极阴之体?还是个男娃娃?”
蛐阏婢怒道:“你想干什么!”
九遗君:“他能成为极阴之体,也定然是因为老夫三十年前在苏城布下的那三座九转八卦阵,每座阵以二十七个阴气极重的凡人的尸体当作诱饵,吸引方圆五百里的阴气到来,使得苏城的阴气比其他地方要浓郁。三十年来,那八十一个人的魂魄一直被九转八卦阵磨辗撕碎,与大阵融为一体,阵在魂在,阵亡人亡。你们破了大阵也好,让那八十一个人彻底解脱,也算是给老夫积福了。”
蛐阏婢和岐山道人走得早,根本不知道玄学界已经发现了三座阴气大阵,也不知道这三座阵被毁了。他们听着九遗君的话,也大概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可越是明白,越是气急,很想冲上去将这人撕碎。
岐山道人毕竟与时代接轨,玩了多年手机,他既然打不了、打不过,那冷嘲热讽一下还不行?
“蛐愕烙眩你当年是什么眼神,就这种混账东西也能成为你的知己好友?”
蛐阏婢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很快他便道:“是,老夫当年真是瞎了眼,知人知面不知心。”
岐山道人又道:“也难怪那么多年一直被易凌子压着不能出头。就算这东西处心积虑,布下了一个又一个的陷阱,再加上越南降头师的因缘巧合,其实他也害不了易凌子。十九年前,易凌子是为了让老夫出去,才会死在那座古墓里。要不然当年他完全可以离开,不需要以命换命,将旱魃打成重伤,并且封印。”
蛐阏婢不大会说话,只能一点点地应和岐山道人的话。
岐山道人那脾气叫一个冲,他也不在乎九遗君会不会杀了自己,反正他活了九十六年也活腻了,死就死,谁还怕你似的。他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拐弯抹角地骂九遗君,把九遗君骂得狗血淋头,九遗君居然还真的没理他,一直在和阳泽说话。
等岐山道人骂得自己都累了的时候,九遗君出声道:“蛐悖老夫为什么不杀你,还有一个原因。”
蛐阏婢冷冷道:“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