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刀犹豫了一下,方才肯定道:“是。”
长御呼出一口气,盯着狂扬身边的残月,又看笼中的魔龙。他将这情况和这里的化境都说了,又下令道:“今日就算不能将魔修一网打尽,也要将这条龙杀了,让魔修再不能如出入自家庭院般出入魔地,否则,九洲永无宁日。我想,魔修今日带它出来,也有做饵的意思,但这饵,我们一定要咬。”
化境们纷纷道是。
林中,殷淮梦攥紧了江随澜的手,说:“随澜,不要冲动!我们现在是魔修,仙修魔修水火不容,仙修不会对我们手下留情,落到魔修手里我们也讨不了好,他们要打,任他们打,局势越乱,对我们越有利……”
他渐渐没了声音,江随澜看他的眼神带着惊惶和诧异,仿佛在说: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随澜,”殷淮梦几乎要给他跪下来,他恳求地说,“我实在没法见你受一点伤,更何况还有孩子……我们只两人,就算要救阿玄,也要挑时机对不对?”
“我知道,”江随澜垂眼,说,“只是心里不好受。”
打起来灵气和魔气就乱飚,之前崎平交界一战,地方大,尚且好说,现在他们离得太近,为免误伤,殷淮梦拽着江随澜往后退了几里。江随澜退得不太情愿,站定后,他低声对殷淮梦说:“阿玄对我很重要,我们虽从见面到如今只有几个月,但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总能知晓对方的想法和意思,尤其阿玄待我,说是拿出十二万分真心不为过……那段日子对我是煎熬,有阿玄伴我,才稍稍好过……我就这样,躲在安全的地方,看他受折磨……”
说到后头,像是自言自语,喃喃自责。
殷淮梦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像是有人一刀又一刀割着,不至于死,但叫他连绵不绝地疼。
“醉刀——”有人嘶吼了一声,声音传荡出老远,殷淮梦和江随澜都抬了头,各自见到令各自差点儿要魂飞魄散的一幕。
醉刀一刀砍在狂扬面具上,面具崩裂,狂扬的手却伸出去,冒着黑色魔气,往前一步五指便嵌进了醉刀的胸口;
长御的长枪高高扬起,他飞身跳上玄铁方笼,正在龙头的上方,长枪尖端闪烁着寒芒,狠狠刺向阿玄的脑袋——
“随澜,随澜。”殷淮梦转身拦住江随澜的步伐,低头吻了下他的额头,喘息急促,但言辞冷静,“我去救,我去救,你在这里不要动,在这里等我。不是为了我,也不要说你不在乎自己,就算是为了孩子,你一定要平安,一定。”
他有些发抖地从自己带的乾坤袋里摸出一堆东西,交到江随澜手上,还不忘把猫也留下。最后翻出来是一只镯子,殷淮梦把镯子扣在江随澜的手腕上,催动其上符咒,淡金色的光华便很快流遍了江随澜的全身,是一样极好的护身法宝。
殷淮梦最后俯下身亲了一下江随澜的肚子,笑着说:“宝宝在这里乖乖的,等爹爹回来。”
说完,他转身冲出这片藏身的山林,暴露在两方人马的视野里。
有一瞬间,仙修和魔修都静了。
所有人,眼见孤琴尊者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魔修身边。
醉刀捂着鲜血淋漓的胸口踉跄退后,长御因被分了神,那一枪没有刺准,在阿玄的挣扎下,只擦着龙鳞,发出刺耳的哗擦声,最终钉在了玄铁笼板上。
狂扬大笑起来,说:“修魔才是正道!过往你们夸雁歧山的孤琴多么出尘,多么谪仙,多么天下大义,多么无情似多情、无爱是大爱,是仙修表率,如今,孤琴是魔琴,站在我们这边。”
“师弟。”醉刀抬眼,不敢相信。
长御发出低吼,他红了眼,满腔恨意,尽在这一枪。
然而琴音如暴风骤雨,孤琴像是踏在云上过来的,他还是过往那样的白衣飘飘,神情却冷而沉,说:“我不与魔修沆瀣一气,只要你们别动这条龙。”
他也步上玄铁笼。
琴音引出如有实质的线将长御的长枪死死绞住,长御动不了分毫。他还没来得及质问,便听狂扬道:“矫饰!孤琴,如今已然与仙修作对,何不大大方方认了。既堕魔,便是魔。而且,我猜想你今日要来,还为你准备了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