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予白道:“他还年轻,出去历练是好的。”
余城:“你少替他打掩护,整天瞎忙,没出一点成绩!刚出去的干劲早没了!”
“余杭有能力的。”周予白笑,“他要不想干了,回来跟着我,我求之不得。”
饭早就准备好了,坐下来边吃边聊,周青洁要把他带来的红酒起开:“这么好的酒,予白陪你老师喝点。”
“我今天就不喝了,回去还有工作。”周予白说得是实话。
周青洁不满道:“人都瘦成什么样了,天天就知道工作!今儿来师母这里,别想那些累人的东西,好吃好喝,咱们就图个乐!”
她要倒酒,余城拦着:“算了,你什么时候见他喝过酒,他不能喝。”
“怎么不能?”周青洁说,“上次跟小咿来拜师,他可没少喝
!”
一语出口,饭桌上静了。
周予白的脸冷得像霜,低头夹菜,想遮住眼里的悲怆。
多少年了,两位老师什么时候看过他这个样子。
“以为你俩好不容易在一起了,谁知道又……”周青洁拍开余城的手,“你别拦着我,他俩一个喊我老师,一个喊我师母,这话我怕就得说!”
她看着地上乔咿送来的补品心里不是滋味,放下筷子,坐正道:“予白,小咿昨天来过!”
周予白“嗯”了声,继续夹菜。
周青洁抱臂道:“之前她也来过!先是打了电话,然后找上门的,求我帮她个忙。这么多年了,她从没找我这个老师帮过任何忙,这是第一次,说要举报个人!”
周予白筷子夹着的花生米滑脱,桌上弹了弹,又滚落到地。
他抬头对上周青洁的目光,后者道:“我在这行这么久,知道她求我的事是会得罪人,还讨不到半点好的,她也从不是会主动跟人起纷争的性子,我问她为什么非要这么做,非要针对这个人,她最后说得话挺孩子气的。”
周予白没了心跳。
周青洁道:“她跟我说,‘那人惹周予白了,就因为这个!’”
狭小的客厅,没有奢华的装修,随处都是翻旧了的书。周予白大一时偶尔来,会随手拿着一本翻看着。
后来他去澳洲,被他领到这的乔咿又捡起他曾经看过的书。
他们指腹都摸过那页书,都来看望过两位老师。
却总是,因为这样,那样,好不容易拥抱住彼此,又匆匆垂下手臂。
“……我知道。”周予白良久后,才低声说道。
吃完饭,周予白就要走。
余城给了他一摞子论文:“这是上届毕业博士做的论文,你回去看看。”
周青洁说:“老余,你就别给他布置作业了,你看他都忙成什么样了,哪有时间看!”
“有的。”周予白接过来,“谢谢老师。”
他说有,周青洁便不客气了:“元旦我在市图书馆有个讲座,你有空了也来看看。”
周予白说:“好,我一定去。”
出门时他视线落在门口的鞋柜上,他来时就发现,门口搁着好几双鞋,都是年轻的女款。
周予白随口问:“老师,家里来
亲戚了吗?”
“没有,这是几个女生的。今天圣诞节,去学校广场看表演了。”余城说,“她们要考研,外面租房子太贵,女孩也不安全,我知道了让他们住家里。都是踏实肯学的孩子,都不容易。”
周青洁哈哈笑:“你老师为了腾空间,现在天天睡办公室呢!”
深冬将至,有人争那一亩三分的取暖地,有人拾薪为他人。
周予白下了楼,凝望桦大那处绚烂上空,手插兜,转身踏进城市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