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菀脸红扑扑的,双眸微泛酒意,有些迷离,但还是努力打起精神安慰他。
穆寒勉力压抑,强自露出若无其事的神色和语气,“早些歇了好不好?”
她历来多喝了酒,身体就要不大舒服的。
韩菀确实晕晕的,她闭目揉了揉太阳穴,歪着穆寒怀里,娇娇地应了一声。
穆寒将匣子放在妆台,横抱起她,将她放置在床榻上。
他抱着她,慢慢给她喂了一碗豆粥,绞了帕子给她净面敷额,她迷迷糊糊阖上眼睛,他才小心给她解了腰带外衣。
韩菀嘟囔两句,扯了他两下想让他一起睡下,穆寒扯过锦被,轻轻盖在她身上。
她安静了下来。
他默默跪在床前,照顾着酒后的她。
一直到了下半夜,酒意散尽,她不再踢被子,蜷缩着身体沉沉睡去。
一如旧时的每一次,他给她掖好被子,才起身退了出去。
……
夜凉如水,不知何时飘起了雨丝,滴滴答答的秋雨萧萧瑟瑟,一派寂凉零落的黯寂。
穆寒摸黑解下佩剑,无声躺在外榻上。
他一动不动,睁着眼睛。
绘着蓝绿彩画的粱枋在夜色中黢黑,模糊的影子湮没在黝黝的昏暗当中。
半晚的时间,足够他心神从骤逢惊变中渐渐恢复过来,不再头脑嗡嗡如踏云雾。
可身躯依旧冰冷。
衣领内有一枚硬物从正中掉到他左胸膛位置,是她亲自给她戴上的那枚羊脂玉佩,两人互表心意那一天,她赠给他的定情信物。
他捂住玉佩,掌下骤一阵绞痛,疼得他忍受不住,一下子蜷缩起身体。
要分开了。
锥心之痛。
他死死抓紧衣襟下那一枚羊脂玉佩,有一滴泪无声滑下眼角,湮灭在枕间。
……
第二天见面,韩菀就发现穆寒脸色有些不大好。
她一大早就起了,梦里都惦记着那个大匣子,赤着脚跑到妆台前小心拼弄着。
穆寒听得声响,撩帘进来,她回头笑:“穆寒!”
灿烂笑容映着晨光,夺目美丽。
穆寒笑笑:“主子。”
穆寒平时都是主子菀儿混着喊的,韩菀倒没在意,只她一眼就发现,穆寒脸色有些苍白。
穆寒一大早起身,其实已仔细整理过了,但比起平时,还是略有些差异。
他轻咳两声,韩菀眉头就皱起了来,也顾不上大匣子,赶紧拉他过来身边坐下,“不舒服了?”
平时身体倍儿棒的人,一生病就容易厉害,韩菀不敢怠慢,细细端详过后,“怕是疲了,让瞿医士给你开几贴药,这几天你在家好好歇歇,先养好再说。”
也是该好生养养了,他从小就风里来雨里去的,一身伤痕累累,不趁年轻好好调养回来,只怕到老要吃亏。
这么一想,韩菀就十分悬心,穆寒急说不用,她这回却十分强硬:“听我的,等会喊瞿医士来,先治好风寒,再开个调养方子。”
她靠进他的怀里,“难不成,你不想和我白头偕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