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快说:“你考青大,我就努力去青大设计院,吃同一个食堂,住同一片宿舍区,下楼就能见面,每个早上都能一起晨读,晚上在路灯底下接吻,等大学毕业我们就结婚,到时候——”
顾雪沉失控地箍紧她,头埋入她暖香的颈窝。
他低哑喃喃:“为什么……”
为什么坚定地选择他。
为什么他从小被抛弃被伤害,而她要他。
至少让他知道,他哪里让她动心,他会奉上自己一切,只求她不放弃不反悔。
这个暑假,顾雪沉收到了校方最高额度的奖学金,他一分也没花到自己身上,一半给许肆月买礼物,另一半攒起来,在学校附近找房子。
他不想再居无定所。
下个寒假,他想有一个可以容身的小小地方,让肆月和他待在一起。
寒假到来前,顾雪沉找到了他能力范围内最好的小屋,干净温暖,面积不大,除了桌椅用具,只够放一张小床。
他在床上铺了女孩子喜欢的花纹,自己睡在地上。
跨年夜,许肆月穿得像只小白熊,踩着雪跌跌撞撞顶到他胸口:“沉沉,你带我回家。”
身后许家的别墅她不觉得是家。
那个狭小的屋子,因为有他在,就是她的家。
进门前,顾雪沉话很少,怕她会露出嫌弃,但开了门,许肆月开心地扯掉外套,直接扑到小床上打滚,抱着揉皱的被子问他:“你一直睡地板,是在等我给你暖床吧?”
她衣服也乱了,长发散满枕头,脸蛋儿红得惑人。
顾雪沉喉结动了动,按住她:“是给你的,我不能睡。”
许肆月太久没有跟他在同一张床上了,眼眶不禁发烫,她不想听他克制地守着分寸,她想听他说,他多在乎她。
她背包里偷偷装了果酒,沉沉只要喝了,秒变最诚实的小甜甜。
许肆月如意算盘打得非常好,可忘了顾雪沉没有病痛侵扰,酒量比上辈子好了太多,两杯甜滋滋的酒下去,雪沉清醒镇静,她已经东摇西晃,软趴趴地倒在地毯上。
顾雪沉捞起她,想把她抱上床去睡,许肆月醉意上涌,模模糊糊看着他的脸,一刹那分不清自己身在哪里,面对的又是哪一个顾雪沉。
她眼泪流出来,胡乱抓着他的衣襟:“顾雪沉……你还知道回来……你还知道……回来管管我……”
“你怎么能死,把我自己丢下,”她撕心裂肺地大哭,“我每晚抱着你的骨灰,求你出现看我一眼,你都不肯……如果不是遇到车祸,让我重活一次,你让我到哪去找你……”
顾雪沉怔住,搂着喝醉的许肆月,缓缓坐到地上。
天亮后,是新的一年。
顾雪沉一夜没睡,许肆月躺在他臂弯里,手脚并用地抱紧他,生怕他消失。
他眼睫动了一下,透明水迹从眼角无声滑出,唇角渐渐翘起,露出这么久以来最安定的笑,他环着她的背,不厌其烦地低低哄:“月月不哭,我在。”
如果荆棘坎坷的短暂一生能换来她的深爱,他愿意跪进尘土里,感激上天怜悯。
孤独,病痛,被抛弃,被折磨。
这些的尽头是被她爱,那他心甘情愿。
他总在漂浮,惧怕她某一天热情褪去,但这一晚过完,他终于确定,月月这一辈子属于他,再也不会分离。
半年后的高考,许肆月已经稳定在班级前五名,考试当天,她跟顾雪沉的考场不是同校,相隔了一条街的距离。
许肆月交完最后一门考卷,迫不及待冲出考场,想第一时间赶过去见他,然而刚出大门,就看到那道身影站在阳光下,朝她弯唇。
她坏心眼地换上哭脸,揪着他衣角哽咽:“完了,我太紧张没考好,你教过我好多遍的题我都忘了,肯定考不上青大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