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姨娘到正院时,里头已经挤满了人,丫头小厮们站在廊下,远远地看过去,乌压压一片。
但一个主子都没见着,只有刘福站在其中训话。
月姨娘听了一耳朵,大抵是让他们好好当差,莫偷奸耍滑。
人群的正中央,跪着一个丫头,被绑得严严实实的,身前放着一小块金锭子,披头散发,看不清面容。
“你们都看看,这就是偷东西的下场,别说是主子的贴身丫头,就是我,也不过是这伯府的奴才,但凡敢伸手,就别怪主人家剁了你们的爪子!”
刘福说着,气极了,狠狠踢了这丫头一脚,直把她踢得一踞趔摔倒在地上才罢休。
原先还能拿头发好好挡着脸,被刘大总管猛踢了一脚,摔倒在地,掩在头发底下的面容露了出来。
不少丫鬟小厮们都看见了,不禁哗然。
“这不是夫人跟前的姚黄吗?”
姚黄长得很美,瓜子脸,杏仁眼,若不是皮肤略黑,说不定早就成了伯爷的通房。
姚黄自己估计也是这么想的,平日里心高气傲,就连月姨娘也放在眼里。
“她怎么就胆子这么大?”
“谁知道呢,许是被什么糊住了眼。当下人的,最忌手脚不干净。”
月姨娘隔着人群寻找李姨娘的身影,发现她不在这里,随即兴致缺缺地看了姚黄一会儿,绕过人群往里走。
她对这些小菜一点也不感兴趣,正菜在里面呢,涉及伯府的,是不会允许丫头、小厮们在场的。
而姚黄,她直觉是夫人推出来的替死鬼。
这回,月姨娘打定主意要让蒋瑫看清楚,林氏是个什么样的人。
月姨娘脚步款款,头一次在正院里感觉到了惬意,她抬脚往里,几步跨进了内室。
老夫人、伯爷早就坐在了上首,王姨娘和李姨娘分坐两边。
而伯府高高在上,看她如同蝼蚁一般的正房夫人林氏,这会儿竟然在老夫人和伯爷跟着跪着,发丝凌乱,脸颊上还有个红彤彤的巴掌印。
月姨娘眼睛大致扫了一圈,姑娘们倒是都不在,想来是老夫人嫌这事儿太污眼睛,不许未出阁的姑娘们旁听。
月姨娘勾了下唇角,好心情地在门口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眼睛紧紧盯住室内的状况,生怕错过一丝林氏的狼狈模样。
“你自己瞪大了眼睛看看,你要证据,这就是证据!”
武安伯把手里的香囊、绸裤、信件一股脑地砸在了林氏脸上,他气得眼前发黑,定了定好半晌才站稳。
原本是查王氏有没有“私通”,谁知道王氏那边半点证据都没查出来,反倒林氏的院子里藏了一窝,而且还是在旁人极少能进去的内室,光是想想武安伯都恨不得吐血三升。
真不愧的正室夫人,偷人都偷的光明正大。
王氏这里的充其量是一封举报信,举报王氏可能存在“通奸”行为。
林氏这里已经把证据摆在明面上了。
不管是绣了鸳鸯的香囊,还是男人的绸裤,无一不昭示了这一事实。
尤其这些证据太过赤、裸,武安伯忍不住想,这对狗男女是不是就在他堂堂伯府的正院,行那苟且之事。
“伯爷,冤枉啊,这不是妾身的啊不对,这是妾身给您做的,只是还没来得及送给您”
林氏埋着头,语无伦次。
她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里头有一些明明是给王氏准备的,怎么竟会在她院子里?
她心乱如麻,矢口否认,看着武安伯怒极了脸,搜查刮肚地想借口。
“呵,贱人!这个时候还在说谎!”
那裤子是一条藏青色的绸裤,武安伯拿到手就看了,也拿到身上比划了,林氏是正室,他也怕冤枉了她,可这裤子明摆了就短一截,不是他的尺寸,这女人还敢信口开河?
武安伯气不打一处来,三两步从座位上起身,揪着林氏的衣领把她拎起来,反手又是一个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