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裤子是一条藏青色的绸裤,武安伯拿到手就看了,也拿到身上比划了,林氏是正室,他也怕冤枉了她,可这裤子明摆了就短一截,不是他的尺寸,这女人还敢信口开河?
武安伯气不打一处来,三两步从座位上起身,揪着林氏的衣领把她拎起来,反手又是一个巴掌。
“啪”地一声,室内一片寂静,月姨娘低垂着的眼里,闪现过一阵快意。
林氏的嘴角有血丝渗出来,她抬手捂住半张脸,嘴里不停叫屈。
“妾身没有,伯爷就是冤死我,把京兆尹喊来,我还是这句,没做过的事情我不会认!”
她一转眼看见风轻云淡,悠闲坐着的王氏,一腔气愤仿佛找到了发泄口,林氏伸手指着王姨娘的鼻子。
“是她!一定是她!是她在我院里动了手脚,是她把东西塞到我这里的!”
王姨娘缓缓起身,语气波澜不惊。
“禀侯爷、老夫人,自茹儿定亲,贱妾一直在为茹儿准备嫁妆,从没出过院门。李姨娘、月姨娘都可以帮我作证。”
武安伯瞪眼扫向李姨娘、月姨娘。
两人齐齐一凛,随后狠狠点头。
“林氏,你还有什么话说?”
老夫人也是个女人,后宅的手段逃不过她的眼睛,林氏这次大抵是栽了,至于她有没有通奸,伯爷一定会按照她通奸来办,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老夫人的目光扫了王氏一眼,随后又停在林氏脸上,嫁进门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儿媳妇,这会儿发丝凌乱,看着竟有些疯癫,她等着看林氏最后的辩驳。
林氏一听说月姨娘也在,立马转身向后看去,她可不就坐在那里好好地看着么,那双眼睛,头一次在她跟前流露出高高在上的神色。
是了,一定是这个女人,一定是她故意加害,否则的话,有谁能自如地出入正院?还在她不知道到时候,把这些东西藏匿进去?
“老夫人明鉴,妾身从没有做过对不起伯爷的事情,如今这一切,一定是月姨娘对妾身心怀愤恨做下的事。”
林氏爬起身来,走到月姨娘身前把她一把揪起,连声质问,
“你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我连儿子都让你生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说着也不听月姨娘如何回答,抬手就扇了她一个巴掌,直把她扇地狠狠跌回了椅子里才罢休,还要再扇,却被人死死捏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够了!”
“你为难她做什么?”
武安伯一把捏住林氏的手腕,眼神却看向月姨娘那边,见她单手捂着脸小声的啜泣,眉头狠狠皱了皱。
都是枕边人,他岂会不知道月姨娘的性子?
这个女人哪怕已经是个姨娘了,却还是习惯性听林氏的命令,要不然一个为伯府生了儿子的女人,何至于就这点地位?
也是因为她性子如此,让武安伯提不起兴致来抬举她。
武安伯这一大早的,心情跌宕起伏,他眼神在林氏和几个姨娘身上一一划过,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头一次觉得女人多了也是件麻烦事,干脆对着老夫人一拱手,把事情交给她。
“娘,我书房那边还有事,后院的事,就劳累您了。”
“你享齐人之福的时候怎么不说?”
“鹏儿,伯府一代更比一代没落,你该把心思放在振兴家业上!”
老夫人端坐着,波澜不兴地看着武安伯,心里对这个儿子失望至极。
老夫人今日穿着一身褐色衣裳,本就瘦弱,如今看着年岁更大了些,头发花白,劝说武安伯的时候,有一种无奈之感。
武安伯看着她心里不忍,可一转眼对上王姨娘的眼神,想到先前他质问她的那些话,就觉得无地自容。
干脆眼睛一闭,假装没看见老夫人的老态,说完也不管其他人的反应,甩手离开了。
王姨娘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老夫人叹息一声,心底疲累非常,却还要强撑着料理伯府的烂摊子,她锐利的眼神盯了林氏半晌,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