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周边嘈杂如闹市,女犯依然低垂着头。
她一时无法判断对方的来意,为了防止精明的执政官看出什么,保持着服罪的姿态是最安全的做法。
同样冷静的还有后排的金发青年,他的注意力终于从女犯身上移开,盯住黑衣执政官,仿佛在评测一个难缠的对手。
法官尽了一切努力,终于让喧闹的场面平静下来,重塑起法律威严庄重的形象,而后恭敬的将审判权让渡给了执政官。
这一行动导致了长久的静默。
执政官俯首注视着女犯,漠然而冷峻,像看一堆毫无价值的瓦砾。
他没有开口说一个字,时间一点点过去,极静的肃穆中逐渐生起嗡嗡的低议。
静默的仲裁者终于让女犯抬起头,疑惑的望了一眼。
人们惊讶的发现她的脸颊刹那间雪白,纤细的身体颤抖起来,指尖痉挛的扣在一起,仿佛随时可能昏过去。
审判席上的人是那样熟悉,又是那样陌生。
她终于明白命运之神开了一个何等恶意的玩笑。
十年后面对面的相逢,他成了西尔最高执政官,代替法官裁决她的罪行,她却带着镣铐受人指点,面临着绞架或火刑柱的严惩。
什么样的力量扭曲了命运,让现实变得这样可怕。
她无法移开目光,也无法控制颤栗,仿佛有什么东西塞住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冷漠的眼神充满厌弃与憎恶,比所有恶梦更可怕。
或许发现了即将遭受的严惩,美丽的女犯异常害怕,又异常脆弱无助,以至于最铁石心肠的人都产生了同情,森严的法庭上出现了一种罕见的,惋惜怜悯的气氛。
越来越大的议论声中执政官终于开口,低冷的声音没
有任何感情。“我赦免你的罪行,仅此一次。”
说完,他没有再看一眼,立即离开了法庭。
瞠目结舌的人群鸦雀无声,继而哗然轰动,每一张脸都兴奋至极,充满了难以置信,审判结果传到了庭外,人们交口称赞执政官的仁慈。
或许是死里逃生的喜悦,又或是突然获释的解脱,被法警解开镣铐后,女犯环住肩膀慢慢蹲下去,不可遏制的发抖,像一片被严寒袭击的树叶。
“我简直不敢相信。”威廉一次又一次摇头,全然无法接受。“大人居然放了她,这怎么可能。那女人可是差点偷了他最珍视的东西,竟然给了赦免。”
秦洛舒适的倚在沙发中,一点也不意外。“你对修纳的了解还差得远。”
威廉依然在纠结。“这怎么可能。”
“正因为她偷的是那件东西,才会是这种结果。”翻着最新的报纸,秦洛望着大肆吹捧执政官高贵仁慈的文章发笑。
“难道您早知道他会作出这种决定,才让大人亲自去法庭?”
秦洛耸耸肩,显得无辜而诚恳。“反正不论做什么判决他都会不满,不如让他自己决定。”
“为什么会不满,难道她不该受到严惩?”威廉越来越迷惑。
“当然应该,修纳心里比任何人更想把她撕成碎片。”秦洛懒懒道,慢条斯理将报纸翻到下一页。“只不过他没法那么做,那个女人——我是说胸针的主人,控制着他的决定。”
“她不是已经死了?”
“是死了,但她依然足以影响修纳。”秦洛有一丝叹息。“她不希望胸针染上任何人的血,即使这人是个卑鄙无耻的贼,他绝不会违背她的意愿。”
近卫官怔了半晌,喃喃的不甘心。“所以才有特赦?那个贼真是撞到了好运。”
秦洛挑了挑眉,不无戏谑的提醒。“亲爱的威廉,她的好运等于你的厄运,如果我没猜错,接下来的几天修纳会心情很糟,你最好——小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