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商,这是相对高大上点的说法,对于老吴这等走南闯北,横跨几州行商者的称呼。
小点的,背着扁担在城池与镇子村庄之间晃荡的,叫货郎。孙家闺女待嫁的年纪,村里的年轻男子倒是约束些,都是沾亲带故的堂姐堂妹,外来的人倒是大刺刺直接看。
那时候有个货郎时常过来,老来孙家问可有什么需要的,孙老丈长叹一口气,他的闺女就是那个时候被女婿给盯上的。
也不知什么时候,闺女就和那货郎有了情谊,原本孙老丈在孝期快要结束的时候,拉下了自己的老脸,求人给想看了一家亲事,对方家是做郎中的,家里还有百亩的药田,在镇子上有个小铺子,在孙老丈看来,这是一等一的殷实人家,有手艺,饿不死,还受人尊重。
可惜的是,孙老丈本要与闺女说一说这亲事,闺女却率先坦白,与那毛头小子走货郎有了感情,对方每次过来,都给闺女带了些女儿家的小物件。
孙老丈被气的半死,闺女瞒他倒是紧,那走货郎家里是从商的,精明的很,怕是早算计好了闺女,哪有那踏踏实实的老实人家好。
可闺女死了心,铁了鼻子要嫁,他也没有办法。如今,那货郎也在景源城里置下了院子产业,老丈笑呵呵地说,外孙子上私塾,闺女也有人伺候着,隔三差五地请人送些吃用的过来,他自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虽然孙老丈是笑着,只是听着语气里难掩落寞。
孙老丈与妻子只得了这一个女儿,如今他自己独居这大院,老兄弟们每天都要过来走一趟,岁数大了,有时候干活还得叫侄子还得过来。
借着酒劲儿,孙老丈和这两个借宿的陌生人,说了不少憋在心里许久的话,他晃晃悠悠地回到了堂屋。
第二日一早,孙老丈早早地就在院子里扫地,老吴寻了些草叶喂马,洛素帮着劈了一些木柴,孙老丈昨晚说年岁大了,劈木头都容易闪着腰,还得叫族里的子弟前来帮忙。
向孙老丈询问了前往景源城的路线,孙老丈说是上了大路,只有这一条官道,只要直走,走上一天就能到景源城了,马车应该还会快上一些。
洛素又询问他,有没有什么要给闺女带过去的,书信,东西,或者是口信。
孙老汉从灶屋里取了坛子出来,“之前腌的萝卜,我闺女最爱吃了,原本这个月应该有人来送东西捎回去,可我一直没等到,若是方便的话,劳烦两位把这送到景源城东,杜家杂物铺子上,给小荷,我闺女叫孙荷。”
洛素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这么说孙老汉那日站在村口,也是等人过来,没等到女儿派来的人,反倒是等来了她和老吴。
老吴接过了咸菜坛子,又找了布垫上放在马车里,可怜天下父母心。
洛素与老吴驾车启程,孙老丈去偏房收拾,手摸到草垫下边,拉出了一串铜钱。
昨晚两人注意到,这孙老汉的米缸似是要见了底,家里存粮剩下的都不多,即便是如此还热情地招待两人不收东西,人心纯善,这份心意不能就这么生受了。
马车行走上了大路,管道平坦,清了清泥,速度也快上许多。由于是洛素来驾车,想要吸纳灵气的马儿分外用心,拉车也平稳的很。
景源城东,杜家杂货铺子,念叨着孙老丈给出的地点,这就应该是孙老丈的女儿孙荷的夫家了。
受人之托,办人之事。
午时过后到了景源城,两人先是寻摸了地方吃口饭,然后便问路来到了城东。
“百香斋,李氏点心,烧鸡姜”
老吴一个个地看过来,应该就是这块了。
只是,看了半天,怎么就是没有啊?
洛素询问了边上了一位大娘:“大娘,这杜家杂货铺子可是在这附近?我们受人之托,给杜家媳妇孙氏送点东西过来。”
那大娘抬头看了她两眼,“你们是孙家娘家的人?还不知道呢?杜家铺子早兑出去了,往前走,香庆坊转弯角上那个小院是杜家的,估计去那能找到人。”
洛素与老吴对视一眼,这话里的意思,孙荷的夫家把铺子兑出去了?听孙老汉说他们家可就靠这个铺子过活,兑出去了生活可怎么办?
谢过了这大娘,继续赶着马车往前走,洛素耳力好得很,遥遥地听见刚才问话的那位大娘正和周边的人吐槽着。
“这杜家的可真不是个东西,小孙跟他这么多年,都说糟糠之妻不下堂啊,他这儿子都要娶亲的人了,居然为了那等下三滥把铺子兑了,给那狐媚子赎身,唉,可怜了这小孙,听说家里只她一个女儿,遥遥嫁进来,连个能帮忙的弟弟都没有。”
“小孙也是可怜,我家表妹跟她家住得近,小孙家里就一位老父亲了,几次跟那杜家的说要把老父亲接过来,不过是添上一双筷子的事,那杜家的就是不同意,不过话说回来,这出嫁女要接娘家爹到婆家来过日子,婆家不同意也没办法。”
“要不这怎么说女人掌家,这得掌了家,张口说话才硬气,她要是管着家里的银子,那杜家的还能要弄个小的回来?家里毛都没有还学着人家上青楼,啧啧。”
马车驶到了转角,小院子紧锁大门,静寂无声。
洛素敲门半晌,始终无人应门。
她微微蹙眉,妖气,不,不是妖气。
“小小道长,你看!”老吴的声音微颤,拉了拉她的胳膊。
洛素抬眼一瞧,门缝中间,好似是一只诡异的眼睛在看着他们,此刻,那眼珠子还在滴溜溜的转!w,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