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间,东来殿。
北伐之后的首次晨会,敬亭山所有玄门、分散各地的大小世家全数到场。五位天选者里唯有逍遥镰没有缺席。
位于前排的东方池月看着身边空置的座位,想到不久前五人还在一起讨论方案,一时半刻形容不出是何种滋味。
耳边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整个上午大殿里都乌泱泱的。
殿内的家主议论纷纷,有悲切的,有忧虑的,有愤懑的。
前排除了东方池月以外,长老之位的碧流东,夜鸟首领汪不服以及总督之位上的南白玉就像是商量好了一样,默不作声任由众家主争论声讨。
东来殿内吵吵嚷嚷的,情境如此在东方池月眼里与被吆喝叫卖声充斥的闹市并无二致。
“滇南上官家与北冥勾结,那听雪剑背离正道欺我玄门着实可恨!应当集合所有神兵不力诛杀天选者夺回神兵!”
“集合神兵?”不知是谁阴阳怪气的尖叫起来,“如何集合?哪里去集合?判的判,伤的伤,还有无辜缺席的……”
不用眼睛看,东方池月也能感受到齐刷刷的目光。
“就是!神兵何故只有一人到场?那愚公锤呢?”
东方池月半垂眼眸,坐姿端正像是一尊纹丝不动的石像。
那些质问之人似乎也没有一定要他回答的样子,喋喋不休此起彼伏。
“诸子箭究竟身在何处?云梦琴打算几时归还?云梦山此次意欲何为,恐怕也得一一查实!”
“神兵如是,长老亦如是!彩云间如此令总督如何调配呢!”
“对啊!为何不见永乐长老?京都寮站名存实亡可是有别的意图?”
这分明不是一句问句,这句话里分明已经给永乐长老定了罪。
东方池月睫毛一颤,掀起了眼皮,说话之人在与之眼神相触之后即刻弹开。
“永乐长老与云梦子本就属同门,此次二人一同行动,由此可见早已联手,”眼神是挪开了,可嘴上却一刻未停,特别是见东方池月熟视无睹之后更加变本加厉,“还有那红楼长老,已然现身为何今次也缺席?听闻红楼长老交还了长老之印,此事当真?他又是何意图?”
“什么!交还长老之印?莫非他也与北冥有染?”
“与北冥是否有染在下不知,但交换掌印确有其事,而且,”那白眉家主抑扬顿挫的,“永乐长老也放话了,什么若再为私欲利用神兵便倒戈相向。总督,永乐长老此话何意?那云梦手札里究竟说了什么?”
话到此处,南白玉终于拿出了《云梦手札(贰)》
“诸位,”碧流东接过南白玉递来的云梦手札起身上前缓缓开口,“不妨看过手札内容之后,再做商议。”
这是东方池月有史以来第一次觉得,这东来殿是空旷且压抑的,敬亭山是孤高而虚无的,彩云间是飘渺而空洞的……
云梦山。
晨雾已尽,云梦山被晨曦勾勒出祥和而宁静的颜色。
阳光落在凌少的身上,眼下那被灵箭划伤的伤处显得有些明目张胆。
“此行回去难免受苦,”云梦子将目光从凌少眼角的伤处挪向望着天空,“自己多加小心。”
“日后恐怕不能常来看她了,请让灵鹤楼二公子随行吧,有他在我更放心,”凌少叹了口气,“其他的,我会尽力的。”
“或许没有你想的那么遭,只是,”云梦子想了想,那表情有些古怪,恬淡之中夹杂着几分苍凉,半晌,她接着道,“那冰封之力非同小可,昨日一见,寒毒已深入肺腑……”
凌少心里咯噔一声,他自是知晓云梦子所指何人,不可思议的瞪着云梦子:“……小师叔的意思是?”
“休养生息尚可无恙,若想大动灵力,恐怕……与自戕无异。”云梦子迎住凌少的眼神,不轻不重的呵了一声,“你这是什么表情,于你而言岂非正中下怀?”
“……那自然……不是。”凌少瞥开目光,掩住脑中跳跃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