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临江县的贫穷来说,附近的山匪当然日子也不好过,事实上,这群人说是山匪,倒不如说是占据了曾经山匪营地的庄稼汉子,除了看上去像山匪以外,没有一处是合格山匪具备的东西,连山寨内部,都被开垦出了许多农田,种地、砍柴、打猎,大概就是他们平常的生活。
所以也难怪苏县令治理临江县这么久,都不曾听过周围城镇哪里出过匪患。
但这里的地形确实不错,易守难攻,猎户出生的山匪住在山里,便立在了不败之地,哪怕他们下山打家劫舍,只要做得不过分,大概率也是没有官府会出兵来剿灭山匪的。
险些被小玉一巴掌扇晕,灰头土脸的山匪在小玉虎视眈眈的视线下,解释起来他们的来历。
现在山上的山匪,曾经都是附近村落的庄稼汉子和猎户,只是苛政当道,赋税高得离谱,尤其是他们这些猎户,猎到的猎物还会被人扣下,声称那座山上的东西都是官家私产,猎户们打了,还得赔钱。
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所以他们才上山躲难。
这话,唐誉只信了一半,他看得出,这山匪身上是有血腥味的,显然是杀过人,说的话大概率是真的,但之所以上山,可能是一怒之下杀了来讨钱的人,不然故土难离,对古代人来说,他们是很难落草为寇的。
唐誉并不在乎他们的来历,让这人带他进库房,山匪本能想拒绝,在小玉的视线下又从心的指了方向,看着唐誉走进了他和兄弟们好不容易填满了一半的库房,心都揪了起来。
尽管这些东西他们用不了,但那可都是他们辛辛苦苦从贪官那儿搜刮来的,还有那粮食,可都是他们顶着大太阳辛辛苦苦种的!
“这么多粮食?”小玉有些意外。
虽然不知道山寨里究竟有多少人,但观他们进来时的荒凉,就已经能说明问题了,可这么几个人,却储存了这么多粮食,实在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老老实实在山里种田。
大汉面露苦色:“姑奶奶诶,这哪儿算多,我跟兄弟几个都是饭桶,这些也就够我们过个冬。”
一贫如洗的山寨,日子过得当然苦,也就偶尔在山上抓些小动物打打牙祭,但这么鸟不拉屎的地方,连动物都少得可怜,哪怕是上山打猎,空手而归也是常有的事,不然他们也不会天天种地了。
但偏偏他们又不敢离开这座山,毕竟自己有多少斤两自己知道,更别提他们还都是一群被朝廷通缉的犯人了。
本来过得就够苦了,谁知道还有煞星从天而降。
大汉光想想就觉得委屈,虎目含泪,看得小玉一阵恶寒。
唐誉打开了几个箱子看了看,有些里头装着书画,有些装着珠宝玉石,一看就是从商队或是大户人家劫来的,但附近估计没有商队会过来,所以最大的可能性应该是富户或者官员,毕竟只有他们才能在这种贫困地区拥有这些东西。
虽然看质地算不上好,但在这种落后偏远的地方,却无疑是很珍贵的。
不过观大汉身上,并无多少劫气,反而有些许功德,想来并不是单纯因为贪婪才下的手,而是有其它原因在,不然因为自己的而伤害无辜之人,不会只有这么一点劫运。
确认山寨内部安全后,唐誉这才跟小玉一起将苏县令给接了进来,然后毫不犹豫的占据了山寨内最大也最舒适的一间房,丝毫没有谦让的想法。
山寨内有个聚义厅,看上去是山匪们平常议事的地方,最上首的座椅上披着一张完整的虎皮,而座椅上方则盯着一个看上去很凶残的黑熊头,但观其新旧,应该是上任山匪留下的,跟现在的这群人没什么关系。
就目前唐誉所看到的,这群人虽然长得人高马大的,但远还没有狩猎这些大型野兽的能力。
至于椅子上的坐垫虎皮,唐誉嫌弃地看了一眼,仿佛从上面闻出了混杂的汗味,立马就让小玉拿去洗了。
至于他自己,则让大汉烧了一桶热水,沐浴起来。
大汉委屈的当起了伙夫,少了一桶又一桶热水为唐誉他们接风洗尘,乃至于发现大汉不在山寨门口守着,本来打算兴师问罪的山匪们,都有些愣神,蒲扇般的手掌拍到他肩上,哈哈大笑:“老三,行啊,都知道体贴人了,竟然还知道烧热水让我们回家好用!”
大汉看着回来的兄弟伙们,顿时像看到了救星一样,立马扔下了水桶:“大哥──”
被称为大哥,体型在众人中最强壮的汉子嫌弃地伸手推开他:“干什么干什么?你疯了不成?”
被称为老三的汉子悲从心来,一边哭一边述说。
窦六面色古怪:“你是说,你被一个女的一巴掌扇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