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伍暄亲近地称呼他为敛表哥,这位太子殿下与大长公主府的关系定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冷淡。
没等伍暄消了气再回来,前边就已经开席了。
管家领着时姈过去时,所有人已经就座。
时姈的位置在大长公主右手边的上席,而在她对面,坐着的是太子殿下。
听边上的人私底下议论,才知道原来太子殿下是替皇帝过来给大长公主贺寿的。
时姈抬眸瞥了傅敛一眼。
他披着宽大的氅衣,里头的玄青长袍束得齐整,腰杆挺得笔直。
若不是雪玉般的容色沾染了些许病态的苍白,定然看不出他是个久病缠身之人。
他在开席时与大长公主寒暄了几句,余下便全程保持缄默。
那副疏远而冷淡的模样,仿佛在身边竖起了一道厚厚的屏障,没人敢上前打搅他。
时姈手腕疼,也不敢太用力,用箸子夹菜有些艰难。
边上大长公主离得近,瞧见她吃得慢,很是拘谨,便问道:
“今天的菜是江北请来的名厨所做,味道偏重,可还合你胃口?”
时姈嘴里正含着一片香酥鸭脯肉,闻言立马囫囵吞下去,猛点头。
“好吃,每样菜都好吃。”
“喜欢就好。”
大长公主淡淡一笑,转头又去问傅敛。
“听闻殿下嘴刁得很,头回来,这些菜可还吃得惯?”
“姑母府上的菜,道道精粹。”
“道道精粹?”大长公主的笑忽然淡了些。
“当年驸马为了逗我开心,特地从各州府请来了许多名厨,如今留下的也没剩几个了,若是他还在,听见你这句话,定然要欢喜极了。”
“喜欢就多吃些,还有琥珀青,一人只半盅,就当是你们替驸马,跟我一同过生辰,凑个热闹。”
话里带着淡淡的伤感,只可惜她的话被席间的奏乐盖过去了,没人能听见。
此刻正是抚慰她的好时机。
时姈拿起酒盅,正要开口,就被对面给打断了。
“姑母,云真敬您,愿此生福寿康宁。”
傅敛仰起头,一饮而尽。
一盅酒过,他面上顿时泛起浅浅的粉色,漆黑的眸子越发幽深迷蒙,像是精心雕琢过的黑碧玺,暗得浓烈,却美得惊人。
时
姈抬眸,正巧对上他的眼睛。
一触即分,她端着酒盅,甜声道:“大长公主殿下,荣安也敬您。”
说完跟着一饮而尽。
入喉辛辣,后劲绵长,醇香,还暖胃。
大长公主一怔,嘴唇微微颤抖,眼里似是泛起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