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凤盷沉吟了片刻,上前抚摸着那颗树,“九月初十”
凤盷转身看向慕韶道:“师兄,你觉不觉得这颗树有蹊跷。”
慕韶点头,“不错。”
柏信道:“枯死老树开了花,怎会不蹊跷。”
凤盷却摇了摇头,他伸手接住一片飘落花瓣,拿着那花瓣放在鼻端轻嗅,接着抬起头来看向慕韶,走过去,踮起脚,仰着头,一手捏着那花瓣举到慕韶面前,“师兄你闻。”
慕韶看他动作费劲,一个翻身,轻巧落地,走上前,握着他手拉到鼻端,轻嗅了嗅。
凤盷举着花瓣,手被慕韶握在手掌中,一如既往温暖干燥,一如宽厚温柔永乐。
凤盷只轻声道:“师兄,你闻到了吧。”
慕韶闭眼轻嗅,缓缓抬起垂下眼帘,望进如同倒映着星子两汪月牙泉中,慕韶眼神深邃,看不出神情,伸手取走凤盷手上一片花瓣,置于手掌中,用灵力包裹住。
艳红玉兰花瓣被灵力包裹住浮在半空中缓缓转动。
柏信听得一头雾水,也跟着摘了片花瓣放到鼻尖闻了闻,只觉一阵清幽玉兰香,再无其他,不由好奇道:“凤兄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呀,闻什么啊,我怎么闻着只有玉兰花香味啊?”
凤盷道:“这红玉兰虽开得好看,但你不觉得这红有些太艳了吗?”
柏信不由仔细看了看,这才发觉,这花白日被太阳光一映,瞧着是火红色一片,是为吉祥之兆,此刻树荫下,没了日光照着,再将这花瓣拿到手中查看,发现这花瓣哪里是火红色,明明是殷红如血色泽,血红,是为不详之兆。
柏信想到这,不由觉得后背起了一身冷汗,汗毛倒竖,他连忙扔了手中花瓣,看向凤盷道:“所以你闻到了什么?不会是腐臭味吧?为什么我闻不到。”
慕韶手中灵力大盛,红色玉兰花瓣在金色灵力包裹下化为红色齑粉随风散去,而慕韶从那花瓣中提炼出一粒砂砾大小红珠,在金色灵力映衬下光芒流转。
“是血。”
慕韶道。
柏信大惊,“这红玉兰树中到底埋藏有怎样秘密”
女鬼也震惊不已,“怎会有血,难道这树开花另有蹊跷?”
说着她又自嘲道:“若这树被人动了手脚,那我当初又岂不是一个笑话”
柏信却是脑洞大开,“莫非是有人看上了你家产,找人在这树上下了咒,你日日在此等着那陈秀才,便如此中了招?”
听她说似也有些道理,罗云绮皱皱眉道:“可当时并未有人抢夺我家产,我那侄儿是乖顺老实之辈,也是因此我才选了他,继承家业”
柏信还要再说,凤盷却打断道:“若想知道真相,将这树挖开便知。”
女鬼道:“仙长是要挖掉这树?”
她似有不舍,想要劝阻,又担心这树下埋着唯一线索,游移不定。
凤盷解释道:“倒也不必将这老树挖掉,只挖时候仔细些,莫要伤了树根就好。瞧瞧这树根底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这树总不会平白无故就变成这个色。”
柏信在凤盷身边,就是现成苦力。
柏信倒不在意被当做苦力,他被这案子勾起了好奇心,急于验证自己猜测,干得比谁都起劲儿,柏信身上带着一股子年轻人鲜活劲儿,与沉静凤盷截然不同
当然也可能只是因为柏信只需要动嘴,真正动手干活还是村民。
村长侄子今儿被人告上了县衙,村长一家正陷入命案中,因是杀人夺田案子,在村中影响极其恶劣,村长无法出面,柏信便找村中威望极高村老。
听说这树下可能有东西,胆子小一点儿村民都不敢来,还是柏信出了五两银子,村老帮着找村中几个胆大泥瓦匠,这些人修坟事儿都干,胆子自然大些。
凤盷与慕韶则在河对岸摆下棋局,执子对弈。
两人风姿气度皆是不凡,统一制式白袍广袖秀在微风中鼓荡,两人执子对弈,手指纤细修长,玉做人一般,哪怕用术法隐去面容,也依旧惹得干活得泥瓦匠不时偷看,想来传说中仙人也就是这样风姿了吧。
柏信在那红玉兰树旁监工,跟女鬼闲话家常,他这人善言谈,跟谁都有话说。
那些村民白日且见不着女鬼,只见柏信一个人与谁嘀嘀咕咕,也不敢多看多想,只蒙头干活,动作倒是麻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