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韶只觉他姿态可爱,不由安慰道:“你若喜欢听,包下他便是。”
凤盷摇摇头,“这说书先生说这崎阳将军是五十年前禹国与金国大战后得封归乡的一位武官,遇悍匪率领乡兵在崎阳河外激战三天三夜,崎阳将军与数百名乡兵皆战死,悍匪却只是四散而逃。
来时我观晋阳府史册,确有记载莲花乡五十年前因男丁不足凑不齐服徭役的人数,可见五十年前的确是死了不少的人,乡兵人数这点许是真的。
可彼时新任刺史于晋阳府上任,整顿边府风气,对边匪走私都抓得极严,一时风声鹤唳,贼寇极少出没,何来一群这般厉害的悍匪?激战三天三夜更是十分古怪,为何三天都无外援?这样一群嚣张的悍匪正是刺史送上门的功绩,他怎会放任不管?”
“他虽讲得精彩,但故事经不起推敲。”
慕韶给凤盷夹菜道:“因为真正的战争不论输赢都是惨烈的,不会有人喜欢听。”
慕韶道:“任务地正在崎阳河下游,去时路过河边有崎阳将军的石碑,你若有意便可去看看记载,石碑所记载应当是最贴近事实的文字。”
凤盷摇头,“没什么好看的,还是继续走市集吧。”
慕韶点头,“也好。”
莲花乡通往坡子村走有两条路最近,一条便是沿着崎阳河一路往下游走,顺着第一条支流往里一拐,便是坡子村。另一条则是要穿过一条繁华的市集,直达坡子村。
市集甚为繁华,人物繁阜,茶坊酒肆管弦声、摊贩吆喝声、交谈讨价声交织,各忙于生计,一派不同修真界的人间烟火气。
夏日天黑得晚,天色只微微擦黑,市集仍能见不少与同伴玩闹不肯回家的小孩。
凤盷在市集上买了不少小玩意儿,借口储物袋空间狭小全都塞到慕韶的储物戒中。
慕韶身上剩得铜板不多,全被凤盷买成了糖果。
慕韶站在摊前等着付钱,凤盷在慕韶身后指挥卖糖的小贩,“这个、这个、这个,那个不要”
卖糖小贩忙得好不快活。
凤盷突觉腰上被什么撞了一下,低头一看,就见不知何时两人周围竟围了一圈小孩,正仰着头,眼睛睁得溜圆,直勾勾地望着他们,那一双双小眼睛中似乎冒着星光,不时吞咽口水,既馋又羡慕的模样。
慕韶低头看了一眼,转头对小摊贩说了什么,只见那小摊贩笑弯了眼,连连点头,手脚利落地用油纸包了十来个成人拳头那么大的糖包递给凤盷。
凤盷拿着糖下意识地看了慕韶一眼,才蹲下身,将用牛皮纸包着得糖一个个分了下去。
小孩儿得了糖,发出一阵清脆地欢呼声,凤盷正欲起身,却被一三四岁的小姑娘偷亲了一口,口齿不清的道了
句谢谢哥哥,然后被笑嘻嘻的大孩子带着跑开了。
脸上陌生地触感与那近在咫尺地奶香味让凤盷愣在原地,眼睛微微睁大,琉璃色的漂亮眸子显得无辜又不知所措。
有些可爱。
凤盷被慕韶拉着从地上起身,慕韶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需要吗?”
凤盷看着递到面前的雪白湿帕,愣了下,眼睛微眯,嘴角轻扯,继而抬起头乖巧地笑了笑:“多谢师”
凤盷边道谢,边伸出双手去接慕韶手上的湿帕子。
凤盷的左手已经捏住了帕子,慕韶手上的力道渐松。
凤盷嘴角不自觉扯起,抓住时机,就在慕韶的手即将彻底松开的一瞬,出其不意地松开湿帕,迅速抓起慕韶雪白的广袖往脸上一擦。
湿润的布料在脸颊上擦拭而过,慕韶袖中的清香扑了凤盷满脸。
“兄”
仅仅三个字的功夫,一场对决已落下帷幕。
慕韶洞察了凤盷要用他袖子擦口水的小心思,接住掉落的湿帕,在凤盷动作前反手用湿帕擦去凤盷脸上的口水印。为了保证擦得干净还用帕子在凤盷的脸上搓了搓。
当慕韶的袖子被凤盷按到脸上时,凤盷的脸上已经彻底干净。
小心思没有得逞,又怕慕韶怪罪,凤盷提前发难,秀眉轻挑,理直气壮道:“这本是给师兄的口水印。”
慕韶慢条斯理地收了帕子,乜他一眼道:“技不如人就莫找借口了。”
凤盷还想说什么,突然袖子被拉了一下。
凤盷低头,原以为分得了糖果的孩子都散了,却见面前还站着三个小不点儿,拉他衣袖的是长相白净秀气的孩子,一双大眼睛滴流乱转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
“干什么?”
“这个给你,”小孩拉着凤盷的手,往凤盷手上放了什么,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道:“谢谢你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