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的风暴席卷了整个巫师界,成片的雷暴,肆虐的亡灵,将这片远离俗世的土地变成了地狱。
早晨不再来临,暗夜无边。
冰雪厚积的森林里,一只雪橇翻倒。和通常的雪橇不同,红色滑板上有个小木屋,前方安装着马车座一般的皮垫椅和操纵舵。一个身穿巫师袍的小女孩倒在沉重的木板下面,哭泣着,她的母亲将她拉出。
“亲爱的,他们……”妇女紧张地望着上面,那里有两个珍珠白的幽灵恶意地尖笑,从枝桠横陈的树梢往下看,寒意渗透冬衣。
“快点!快点!”她哀号,手指勒痛了女儿,使她大哭起来。
一家之主拼命拨弄一只导向仪,这只小物件是当初和飞天雪橇一起问世,牢固,实用。可是这会儿它们都不能帮他和他的家人摆脱亡灵的威胁。
他是如此专注,以至于没有发现周围突然安静下来,直到一股寒气从背后包裹住他。
导向仪掉落在雪堆里,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混合着嘶哑的低嚎,挣扎的人体渐渐干枯,和他身边的妻女一样。
这是发生在德国境内的小小事件,不是第一件,也不会是最后的一件。
那塔拉夏飞快地穿过石筑长廊。
人鱼的第六感尖锐地警告,空气中的水分子像被唤起了狂性,躁动着生出明灭电花,黑云间银蛇游动,亡灵们唱着死亡的赞歌。
真难听。蓝发少年心想。
海妖塞壬也喜欢唱美妙的歌,将人拖入水里,但那和人鱼是两回事。人鱼们赞美大海,赞美生命,赞美美丽的珊瑚和贝壳。
“校长!”那塔拉夏敲响一扇木门,德姆斯特朗学校没有霍格沃茨那么多弯曲的路和复杂的密道。
一个理智的人不该为了不祥的预感敲校长的门,那塔拉夏不缺乏理智,所以他信任自己的判断。
也因此,他立刻发觉不对。
挂在门上的橡木符咒有五个焦痕,从形状,像是手指印。
魔杖在手,深吸一口气,那塔拉夏撞开门,一道防止幽魂近身的绿色灵甲环绕住他,同时一发眩晕咒朝桌旁的人丢出。
那人灵活地闪避,灰白帽檐下的脸庞冷
艳绝美,幽蓝双唇微抿。
德姆斯特朗的校长仰天坐着,胸口五个血洞汩汩流着黑血,已经死了。
蓝发少年纤长的身子越过一段距离,抓住地毯用力一扯,爱丽丝顿失平衡,在她一个踉跄时被两发魔咒打中。
然而人鱼悲愤下的攻击如石沉大海,没有给敌人造成任何伤害,他当机立断聚水成冰,刺穿了爱丽丝的脚底板,可怕的是,没有一滴血渗出。
红发少女一个后空翻跳到窗台上,灰色的雾在她身边吞吐,微弱星光映出对方端秀的面容,十八岁的人鱼显出种族特征,靛蓝色缎子一般的长发,宝石扇贝似的鱼鳍在两耳的位置延伸出去。
“不是巫师。”沙哑低笑,一袭红裙翻出窗子,跃入血雾凝成的大鸟,在黑夜里抛下比极地冰风更寒冽的话语,“饶你一命。”
握杖的手不由自主发抖,那塔拉夏出了一身冷汗,刚刚那诡异的灰雾碰到了他,使他的右手好像冻僵一样,若非人鱼的抗寒力非同常人,他一只手已经废了。
“不好了!”一个女生风风火火冲进办公室,猛地顿住,尖叫,“校长!!!……啊,那那?”
“出了什么事?”那塔拉夏力持镇定,努力捏着手腕,让知觉恢复。
那女生含泪看了眼已无生气的长者,望着他喘了会儿粗气,才说出话来:“摄魂怪!起码一百只摄魂怪包围了学校!”
当那塔拉夏和女友埃西亚赶到外面,低年级生已经被一部分留在校内的学生会成员组织起来,朝地窖撤离。
这是1953年的冬,欧洲各国的魔法部均已遭难,飞路网全线瘫痪。然而在爱丽丝藏匿的两年里,深夜城和霍格沃茨做了许多准备工作,在学校间搭起临时线路,紧急训练救援人员。如今,这两个地方成为巫师界的灯塔。
队伍有条不紊地移动,披着厚重斗篷的小巫师都沉默着,压抑而悲伤的气氛蔓延。一个女生终于忍不住低声啜泣,在前面巡视的学姐听见,提前把一盏灯递给她。
水晶灯罩里燃烧着金色的火焰,暖洋洋的十分舒适,不灭的古卜莱仙火。
女孩止住了泪,抱着灯直到走进壁炉,将它交给下一个人。
广场上,教师和高年级生组成的防线
不住后退,守护神的银白光芒越来越暗淡,阴寒的气流无孔不入,使人从心底打哆嗦,吸去一切希望、勇气,只能在那阴影下战栗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