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看去,黑衣教众们向两侧分开,如今的右护法尹怀殊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面带笑意:“一切自然是以左护法的安危为重。”
宁钰略一沉吟,打了个手势,教众们再度向两侧散开,彻底让出了一条颇为宽敞的道路。
尹怀殊这一现身,沈知言的视线就再难以移到别处,他压抑着呼吸,却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可惜对方并未往他这边看上一眼,只是饶有兴致地盯着戚朝夕。
“左护法,你我的赌约依旧作数,等你考虑好了,可以随时来找我。”话至末尾,尹怀殊歪了下头,露出了个暧昧至极的笑容,随后便也退到一旁让开。
沈知言一怔,不由得转头看向了戚朝夕。
戚朝夕心中暗叹,简直是百口莫辩,还敏锐地感觉到了江离持剑的手因那句话而收紧了许多。
但最终江离只是简短道了一句:“走。”
他没有放下剑,仍以挟持的姿态与戚朝夕往外走,而般若教任由他们从眼前经过,果真没有阻拦,尹怀殊和宁钰更是在笑着目送。
其余江湖人同样感觉到了身体在缓慢地恢复掌控,但他们左顾右盼,没有人轻举妄动,似乎无法相信如此简单就能脱困,还是沈知言率先起身,下了决定:“我们跟上!”
这些江湖人陆陆续续站起,谨慎地、试探地追上了江离与戚朝夕的脚步,般若教竟然也毫无反应,就这样放任猎物从掌心一点点逃脱了。
在擦肩而过之际,沈知言再度看向了尹怀殊,对方与他视线一触,当即冷淡地转过了头,他抿了抿唇,顾及着身后那些信任着他的江湖人的安危,终究什么话也没有说。
七杀门那边见此情形,也有人想要起身,却被那猎装女子给喝退了。
“统统给我老实呆在原地!”她吩咐过后,就气定神闲地斜坐于地,朝尹怀殊投去了一眼。
尹怀殊收回视线,随口道:“七杀门还没拿到不疑剑,否则早就撤离了,不用理睬他们,眼下戚朝夕的项上人头更为关键。”
山林间,默然走在最前方的江离忽然回首,见众人都已走出了一段距离,便收回了目光。戚朝夕一路上都酝酿着想要开口,正要疑问,却忽然感到江离悄悄握住了他掩在衣袖中的手。戚朝夕心头倏然一动,忍不住无声笑了起来,五指松开,与江离十指相扣。
两人的身形并未显露出丝毫异样,步伐平稳地继续向前走着。
一步,两步,三步。
江离猛地撤了横在戚朝夕喉前的青霜剑,两人同时腾身跃起,轻功一霎运用到了极致,清风吹絮似的飞掠远去!
其后的众江湖人根本没能反应过来这骤变,孟思凡嘶声大喊:“不能让他们逃了,快追!”
这才如梦初醒,众江湖人急忙追赶,哗啦啦的掀起了一阵树影摇动。
般若教众闻声也要动身去追,却被尹怀殊抬手制止了:“不用,他们一个也逃不出去。”
教众满腹的疑惑更甚,哪怕这位右护法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依然请示地看向了堂主宁钰。
宁钰轻轻颔首,示意他们听命等待,然后他转向了尹怀殊,意味不明地叹道:“早听闻青山派的沈二公子对右护法您念念不忘,可看到他方才一直盯着您的眼神,才觉得言辞贫瘠,未能形容出那般的情根深种。”
“你想说什么?”
“我有一事百思不解。”宁钰笑了笑,“您对左护法最后所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为了利用沈二公子对您的情意,驱使他对付左护法,还是想让沈二公子对您失望透顶,彻底死心?”
尹怀殊没有表情地看向他,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宁钰,你是个聪明人,所以不要自作聪明。”
宁钰闻言一笑,后退行了一礼,从容道:“是属下逾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