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御的脚步声还是惊动了杜衡,杜衡侧头抱歉的笑了:“对不起,吵醒你了吧?”玄御从身后抱住了杜衡:“怎么这个时候在装酒?”
杜衡苦涩的笑了一下:“之前听神虚宫的弟子们说过,说无罔葬在宗门禁地里面。以前听的时候感觉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现在回想起来,却觉得很沉重。”
无罔剑尊是清衡圣人为数不多的朋友,在清衡还是个食不果腹的散修时,无罔从没嫌弃过他。事实上清衡有很多宝贝,都是无罔塞给他的。就连小玉他们当时要修行,也是无罔偷偷开了神虚宫的藏书阁把他们放进来的。
杜衡将玉瓶装在了食盒中,食盒中还放了几样饭菜。杜衡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小玉你还记得无罔吗?那时候你特别不喜欢他,每次见他都要对他翻白眼。”
玄御轻笑道:“我那时候太小了,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
杜衡感慨道:“无罔对我真好,那时候你们三个嗷嗷待哺,我又没什么用,都是无罔想办法接济我。我本来以为他能顺利的飞升,却没想到他会陨落。”
杜衡一边往食盒里面放东西,一边絮絮叨叨:“无罔就爱酒,他嗜酒如命,为此没少挨他师尊责罚。那时候他对我说,若是这辈子能喝上世上最好的酒,就算死了都能笑醒。”
玄御坐在桌子旁边,他撑着下巴看着杜衡忙碌着。杜衡唏嘘:“一万年的时间太长了,也不知道我死了之后,无罔有没有喝到世上最好的酒。我没别的能祭奠他,若是他泉下有知,希望他能尝一尝我酿制的酒吧。”
玄御深深的看着杜衡,他真的杜衡心里难受。就算他是单纯快乐的厨子,他心中还惦记着家里的双亲。更何况他现在恢复了记忆,看到曾经的挚友长眠在了土中,他怎么能好受?
第二天一早,各大宗门的掌门长老齐聚神化峰。以前杜衡都是混在人群中看着大佬们慷慨激昂的发言,如今他却站在了前排。看着周围熟悉或者不熟悉的脸,杜衡感慨良多。
首先要说的是神虚宫,神虚宫的二长老苏展和四长□□上舟因为残害同门被揭发,苏展自爆,江上舟出来之后就去了刑堂。接替苏展的人是神造峰刑堂的一个修士,原本这个位置大家都默认了是太叔泓的,然而谁能想到苏展竟然丧心病狂到对一手养大的太叔泓下手?
现在好了,太叔泓被凤君看中了,凤君直接将太叔泓收于麾下。神虚宫一下少了三员悍将,修士们站在原地都有些灰头土脸的。
若是神虚宫的修士们灰头土脸的,那天一宗的修士们就是没脸见人了。
王牧野所作所为直接将天一宗的修士们推到了风口浪尖上,遗迹中的事情爆出来之后,天一宗的修士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
天一宗的修士们分成了两派,一派想着夹着尾巴滚回宗门,等风头过了再出来。还有一派却不这么认为,他们觉得掌门做错了事,宗门弟子有责任要承担。王牧野的弟子文庭芝以金丹修为站了出来,他抗下了对师尊的所有辱骂。
杜衡有些敬佩的看了看站在稀稀拉拉的天一宗修士前面的文庭芝。他又看了看站在温琼身后的穆谦。
同样是在东极山中遇到的品行高洁的修士,他们的前途和命运却如此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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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杜衡胡思乱想的时候,姬清宴站在正阳殿前对修士们拱拱手:“神虚宫的禁地开放一个时辰,在这一个时辰中,进入遗迹的道友们可以寻找各自的机缘。”
神虚宫的禁地中不止有历代掌门的坟冢,还有这些年来陨落的修士们留下的灵剑。灵剑们堆积成了山,有些灵剑中甚至生出了剑灵。
修真界的剑修们都想到神虚宫剑冢中晃一圈,万一能遇到一把生了剑灵的灵剑认主,他们的修为就能突飞猛进了。
然而神虚宫的剑冢也不是想进就能进的,若是没有宗门修士护法,只怕进去的修为差一点的人都会被森然剑气伤到。
姬清宴说完这话之后,他身后走出了十八个元婴修士。修士们身高相仿,他们执剑的动作整齐划一。他们飞身而起,在空中呈现圆形站立。
修士们剑尖散出金色的灵气,他们对着中间齐齐挥出一剑。刹那间炫目的金色汇聚在一点,那一点不断的变大变大,随后变成了一团直径一尺的金色圆球。
圆球渐渐的膨胀开来,最终变成了一个直径一丈的灵气环。灵气环中间雾气环绕,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看到这个场景,一些从万宗遗迹中出来的修士们又有阴影了。他们窃窃私语:“神虚宫的禁地不会又通向了什么遗迹吧?”“要真是那样我可不进去。”
然而杜衡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只是一条传送阵,传送阵的另一头应该在神虚宫的某一处。玄御他们转头看了杜衡一眼,杜衡点点头:“走。”
凤归他们头也不回就飞到了灵气环中,雾气吞没了他们的身形。修士们看到妖神如此淡定,他们也定了定心神。从没听说神虚宫的遗迹会吞人,他们再信神虚宫一次!
且说杜衡一头扎到了雾气中,浓雾隔绝了修士们周身的灵气,令他们分不清东南西北。杜衡感觉他的手被玄御握住了,微凉的体温传来,杜衡不由得笑了:“小玉还将我当成弱不禁风的人哪。”
玄御的脸在雾气中看的不是很分明,不过他的声音却很清晰。玄御道:“并不是看不起你,而是握着你的手,我会觉得安心。”
杜衡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两条缝:“嗯!”
雾气很快散去,出现在杜衡他们面前的是一座山。一座由各种各样灵剑堆积而成的山,这些灵剑有的锋芒毕露,有的生锈蒙尘,有的甚至断裂成了两截。它们交织在一起,形成了高低起伏连绵不绝的山峦。
还没靠近山峦,一股渗人的威压就迎面而来。这种威压对杜衡等人而言并不能构成威胁,然而对于金丹期的穆谦文庭芝等人就有些难以忍受了。
杜衡眼见文庭芝面色发白,豆大的汗珠顺着面颊滚滚而下。此时旁边一个修士奚落道:“文长老,你修为不济就不要进来了,再说了,你一个法修来剑修的禁地做什么?”
温琼淡定的看了那人一眼:“我也是法修。”温琼话音一落,那修士自讨没趣钻到了后面的人群中去了。
温琼拍了拍文庭芝的肩膀:“修真界捧高踩低的事情太多了,别把他们放在心上,等你修为强大了,做什么都是对的。”
文庭芝白着脸对着温琼感激的拱拱手:“多谢温宗主解围。”
温琼不在意道:“你是你,你的师尊是你的师尊,你们两是不同的人。只有眼瞎的人才会把你们二人混为一谈,我佩服你的勇气,不是谁都能有挑起责任的勇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