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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事实证明,这果然不是一起偶发□□件。
具体是怎么回事目前并不是很清楚,也许始终是同一伙暴徒所为,又也许最初的火星终于引燃了什么,总之类似的恶□□件,在之后的两天里接连发生了三四起,每一次也都多多少少闹出了动静。
本就极大的生存压力之下,这种恶□□件,往往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被抢劫的幸存者多数会失控,或反抗或哀求,甚至绝望之下欲同归于尽,为此,原本的死寂之地又不时会沸腾起来。当然,沸腾最厉害的还得数街道上的那些徘徊者,每一次它们都会往噪音处蜂拥涌去,而结局也往往是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破空传来,却不知最后得逞的是人类还是非人类,又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总结教训的人并非没有。或是雨后的关系,这两日能见度尚可,所以打窗户放眼望去,可发现原本到处高悬的求救条幅已偷偷消失了一些,显然也有幸存者醒悟了过来,开始抹去痕迹,试图将自己的藏匿点隐蔽起来。
然而,这种亡羊补牢之举,多少有点为时晚矣。掠夺的家伙们也并非没有记性,有一例抢夺事件就是发生在已及时除下求救讯息的建筑物内,那一刻里头的拼命声和哭泣声是那么清晰,那么令人倍感叹息无奈。
无奈叹息之余,林衣又觉得,连自己都不免被有点影响到了心情的话,那么无论之前怎样坚决地许下了一番诺言,对于身边唯一一位同伴的精神状态,到底还是需要警惕和注意的。
其实,之所以外面的情况都被掌握得那么清楚,最主要一个原因就是叶宜浅。虽说她依旧该吃就吃该睡就睡,看似作息时间并没受太大影响,但只要一有闲暇就几乎都守在窗边观望着外头,尤其是喧嚣传来的时候,为此她还特意向林衣借了便携望远镜,以便观察得更清楚更仔细些。
对此林衣并没有表示反对,因为没有反对的理由。观察归观察,叶宜浅并未显露出任何不好的情绪,无论看到什么,她的神色始终是平静的,甚至有些漠然,似乎真如所决定的那样,选择了置身事外就不会主动施以援手。
但林衣知道,这里真正不在乎他人死活的只有自己,虽然看似无动于衷,但如此关心着事态变化,本身就是一种在乎的表现。
何况再怎么表现正常,这两天来,叶宜浅也确实又不知不觉间内敛沉默了许多,那双黑眸总透着若有所思,有几次她甚至还下去一楼,在一堆没什么用处的快递杂物中独自逗留良久,也不知是否在构思什么计划。
这样子的叶宜浅就让人觉得比较棘手了。林衣琢磨不透,但在得了那份表态后,又不好意思再逼她太甚,索性也以不变应万变,反正自己不吱声静观其变就是。
毕竟她估摸着,这样的情况也僵持不了几天,就算叶宜浅能始终沉得住气,别处也不行。
还是那句话,谁也不傻,也许事态初期确实是被忽略了,但随着物资的逐渐匮乏,这样一个快递单位不可能当真被附近居民遗忘得那么彻底——归根结底,是一般人没有那等魄力和能力,不敢做出类似她与叶宜浅这样的搏命之举罢了。
而在真正胆敢冒险的亡命徒出现后,连普通幸存者手里那一点点仅存的东西都会被盯上,又怎么会漏掉眼前这个另类仓库?
事实上,就这两天的活动轨迹来看,他们确实也正逐渐向这边靠近,只不过活动谨慎进展略慢,加之沿途掠夺行进逶迤,所以进度缓慢不怎么明显罢了。
“就目前的情况看,我觉得那帮家伙的目标很可能是咱们这里……至少是包括了这里,迟早会过来探探虚实。”
果然,第三天晚饭后,叶宜浅也道出了类似的看法。
当时一边说着,她还一边摆弄起尚未收拾的碗盘瓶罐,仿佛为了讲得更清楚般,顺手模拟出了周遭的建筑格局:“前天抢了这家人后,他们应该是就近躲藏休息了,而昨天则大概是休整在路口这一带的建筑内……”
那手指画了个大致范畴,然后点了点其中一个拉罐,分析道:“鉴于熬到现在,普通人手里一般都不可能剩下多少粮食,他们这样到处游走的抢夺不仅风险大,而且收获少,稍微有点脑子的都不会满意……所以我猜,之前的几次抢夺很可能只是顺手牵羊,他们主要还是奔着一个较大的目标来的,而不是无头苍蝇般地乱转。你觉得呢?”
听得这有条有理的分析,林衣就不由得心中一定。
心定,是因为一来这些话也基本与她的想法相符。二来嘛,若叶宜浅这几天用心观察的脑筋主要是花在了这方面的话,那么无疑……也令她安心得多。
所以她仍不发表意见,单就想看对方如何抉择。“嗯,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那么学姐你有考虑过怎么办吗?”
“……我选的话,要么守,要么退,总之不要和那帮人硬碰硬杠上为好。”叶宜浅几乎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回答,可见早已深思熟虑。
林衣闻言倒似乎略感意外,“咦,不硬碰硬吗?我还以为学姐搞不好会考虑为民除害呢。”她笑道,语气带着调侃,隐隐仍有试探。
“可以的话,我会。但我们两个,不行。”叶宜浅回以微笑,似乎全然没听出其中调侃,以及试探,只坦率答道:“那边至少有七八人之多,不但是杀人亡命之徒,而且我这两天看下来,发现他们还挺讲配合,分工明确,甚至带着锁匠之类的技术人员,所以硬杠不是明智之举。”
不错,在这几乎家家户户都安装了防盗门窗的年月里,没有一定的手段,是无法在快速且不吸引危险的情况闯入他人家庭的,可叹厚实的防盗铁门能防住穷凶极恶的异类,却防不住丧心病狂的人类。
虽然心中暗自点头,但林衣表面上依旧是笑笑,摊手道:“哦?有懂开锁的?学姐你遇到对手了啊……这样说的话。我们岂不是想防守都难?”
“也不尽然,再复杂的锁也有法打开,同样,只要有针对性的提前布置,不说绝对打不开,但至少能大幅增加开锁的难度和时间……”叶宜浅沉吟道:“不过我还是觉得防守毕竟被动了些,如果可以的话,我们……”
话到这里,她特意抬头看了看林衣的神态,才道出了自己真正的建议:“我们还是选择——退,如何?反正我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迟早是要离开的。”
这个决定,其实是林衣最希望的,但也恰恰是几个选项中她觉得叶宜浅最不可能选择的。
所以一顿之后,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林衣非但没微笑点头表示同意,反而鬼使神差地反问了一句:“退?这样……可以吗?”
而这一回,对方并没有领会到她微妙的情绪。
“没什么不可以啊。”叶宜浅的视线落在那些被当沙盘摆开的碗罐上,示意道:“现在他们在这里,直线距离确实不远……但就这几天看来,他们每次外出都会奔最近的劫掠点,得逞后就赶紧躲进建筑物避开危险,所以一天也前进不了多少米,我们至少还有两三天的时间可以准备撤退,只是……”
说到这儿,那始终从容不迫的语调才微微一顿。“只是,这也等于我们利用那几个地方的幸存者做了挡箭牌……想想真是,有点对不起啊……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