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上次下雨时看不到的情况,在彻底失控后的如今,很清楚地上演在了眼前。
所谓情况,自然是指那些感染者。
旷野中的感染者似乎对雨水颇喜欢——如果这些已不能称之为正常人的生物还有“喜欢”这种情绪的话——总之那些在农地田坎上随意徘徊的身影比平时更起劲儿了,不但胡乱徘徊的速度快了些,没什么目标也会时不时低嚎出声,全不像平日的呆愣机械。
这种异常很容易被发觉,不知道小楼那边的人看了会有怎样的猜测和想法,反正林衣在树上晃着腿,无所谓地继续吃自己的餐后水果。
约定的第五天就这么在雨雾中过去了,而第六天小雨依旧。
连着两天的降雨导致气温也降低了不少,四面漏风的果园愈发湿冷,好在林衣一身户外运动的装备堪称久经考验,倒不至于被这点寒气击倒,唯一让她不舒服的是这天大约又是白过了,对面小楼显然应该和昨天一般沉寂才对。
谁知道,当这一日天色暗下黑夜来临后,远处的沉寂居然冷不防被打破了。
沉寂被打破时林衣已靠着树干准备睡去,却又一个激灵翻起了身,黑暗中她似乎听到了某种声音,来自小楼那方的声音,这个距离本不可能听得到,但也许是旷野太静谧,也许是风向正好,偏偏她就真的隐约听到了,并且很肯定来自小楼。
除了那栋小楼,方圆几里不可能再有第二个婴儿,即使有也没机会啼哭,光是夜晚的低温就足够要野外弱者的命,更遑论有那么多凶残的家伙在四处活跃。
林衣坐起身,顾不得解开身上保险用的细绳就抄起单筒镜望向那方,黑夜视线非常不好,因此稍稍有亮光的地方反而比白日清晰。小楼的二楼是点着烛光或别的什么灯,橘黄色的暖光隐隐透出单薄的窗帘,其中一扇窗前有几道人影晃动着,好似匆忙动作又恍若彼此争执。
几次晃动之后那哭声就消失了,或者只是减轻了,反正林衣这边再听不到。
听不到,却也不安静,果园周围响起了各种嚎叫,这些嚎叫声渐渐远去,方向正是朝南。
虽然没什么研究,但感染者无疑比普通人更敏锐,也更容易被各种异动吸引,哪怕异动在几百米开外。
林衣在黑暗中小心摸索着放好望远镜,吁了口气,然后换了个姿势继续睡去。
第七天不再下雨,但空气依旧潮湿阴冷,而且雾气极重,又回到了那种几步开外不见人的浓。这潮湿朦胧的一天自然不可能再去观察什么远处,林衣只能百无聊赖地收起作为雨棚的防潮垫,她仔细地拭干防潮垫外层的雨水,然后再裹紧自己和枪械,掏出已经有些发干发硬的馒头一口口啃着,强抑住想升起火堆烘烘身子的念头。
入夜后雾气中又隐隐传来几声啼哭,这次停止的比上次还快,果园周遭并未因此掀起什么动静。
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即使雾气浓到根本无法做有效观察,但林衣依旧敢推论,自己周围的动静少了,是因为小楼附近的动静多了。
这个推论隔了一天后才终于被确定了,在次日又经历了一个浓雾天后,第三天雾气终于再次散去了些,虽说还没有回到前两天的那种能见度,但总算可以通过望远镜瞧见点东西了。
果不其然,即使远处白雾氤氲,小楼周围也能看见不少人影攒动,许多黑压压的脑袋在雾海中若隐若现,竟然颇有围困孤岛之势。
这一天,恰恰也是十日之约的第九天。
在果园的几天来,除了必要的生理活动,林衣几乎都是在树上度过的。因为不能升火堆,她都是啃事先准备好的干粮,第四天上午软乎乎出笼的馒头和大饼如今早已干巴巴难以下咽,好在树上不缺橘子,解渴和维生素都不是问题。
而几天来始终默默看着对面一幕幕上演,她的心情可谓无波无澜,假若大巴上没被认出,假若山路上没有出事,这就是她最初计划要做的。
虽然因为种种意外,过早的与目标人物建立了朋友关系也不赖,但有些状况到底不该出现,是必须予以纠正的计划外。
譬如,对待女性目标,有太多的不忍和心软。
是的,心软。曾经反复告诫自己不能如此,但随着一次次妥协,尤其是从医院逃生时的全力以赴帮忙开始,也无法再自欺欺人下去……而虽然对此确定了,甚至也认栽了,但不代表就该如此继续发展。
那时候已隐隐有了念头,而之后,在等待孤身去冒险取药的叶宜浅时,心中竟莫名升起了焦虑和不满,这促使林衣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知道不忍,所以必须远离,不稳定的团队加上物资短缺能造成什么影响,她几乎可以预见,也选择了静观其变。
此刻看着预想中差不多的情况,确实让人有了一种回到正轨的感觉,偏偏这一刻,林衣想得更多也更在意的,反而是另一桩事。
如眼前所见,小楼那儿的局势很是不妙,那么,在近乎被包围的阵势下,约好的事,有人还能做到吗?
林衣笑了笑,几乎是带着某种期待,沉入了当夜的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唔,这章是不是有点流水账?但该交代的又都不能省啊,主要是1000那边其实很多变化_(:3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