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为了验证这个始终挥之不去的想法,他才连哄带骗死缠烂打,也要拉着陈彦他们一起玩这一款密室。
因为那位被史书描写为“恣睢暴戾、冷酷雕悍”的著名暴君邵九爷,杀人放火的时候向来心狠手辣无所畏惧。
只可惜就怕鬼。
越曦认识邵九爷的第一年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件事。那时候邵九爷刚有了自己的王府,正好就在建在他家旁边。
那年中元节的晚上,越曦给自己煮了一碗长寿面,一边捧着书看、一边哧溜吞下一根长长的面条。一抬眼就发现——某只十二岁的小豆丁抱着一个枕头站在他面前。
“哟,小湉湉你怕鬼?”越曦那时也就十五岁,一时起了玩心,想逗逗一脸凝重的小包子。
抱着枕头的小豆丁九爷面不改容、摆出无所畏惧的样子摇摇头,继续嘴硬,“怕个毛线。”
“那怎么这大半夜的就跑过来了?”越曦心说,这小孩年纪不大,可还真是死要面子。
十二岁的邵九爷看了一眼他碗里的面,淡定开口,“来给你过生辰啊。”
越曦:“……”伸手不打笑脸人,这理由他还真没法再揶揄什么。
然后这小孩就死皮赖脸软磨硬泡地在他家留了下来,整个人黏在越曦身上睡了一晚上。
过子时那会儿黏得最紧,越曦还是没忍住调侃捉弄的心思。“原来堂堂九殿下真的怕鬼?”
“……怕个屁。”
“不怕,那你回去睡。”
“……不回去。”
“………………”
之后的七八年里,那位隔壁邻居从软软糯糯的小豆丁长成了芝兰玉树的佳公子,唯一不变的是依然怕鬼,依然怕得惊天动地。
每年中元节还是会假借着给他过生辰的名义跑过来蹭床睡。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至少邵九爷每次过来都会非常懂事帮他煮面这一点,令他这位老师颇感欣慰——毕竟他自己的厨艺,害,按照邵九爷的话说,只是“熟了、可以吃、并且只能称之为食物”的东西。
千年之后,又是一度中元。
越曦一边走进黑灯瞎火的密室,一边盘算着晚上回去给自己煮碗面吃。怎么说也是来到这个世界过的第一个生辰,还是要保有些仪式感不是。
密室的第一个房间对他们来说没什么难度,机关大多藏在一些古画古书里,有什么推理的线索也都是从《尚书》啦《周易》啦那些古籍里来的,唯一的麻烦是密室里还真的什么灯都没开,只有一个手电筒。
越曦好歹是当年考过全国状元的人,四书五经这些都是基本功力,解起这些谜来自然也是得心应手游刃有余。这时仰头转向帮他举着手电筒照明的邵子洲,一脸志得意满地开口。
“哎,你同桌,真的是太帅了——瞧瞧,一发破的,”他相当厚颜无耻地拍了拍邵子洲,“来,跟着哥,带你装逼带你飞。”
邵子洲“啪”的一下摁掉了手电筒,“来,飞一个。”
越曦:“……”
不过就在手电筒被邵子洲报复性熄灭之前,越曦刚好摆好了最后一个机关的阵型,“咔嚓”一声之后,伴随着黯然熄灭的手电筒的,还有他们身后缓缓打开的通往下个关卡的那扇“门”。
说是门,其实为了剧情需要,做成了一个墓碑的形状。
房间里也不是真的什么灯光都没有,其实为了顾客的良好体验,还是装了空调的。此时在空调灯的微弱光线下,墓碑上的红色字迹不断泛着荧荧的亮色,渗人的很。
邵子洲推开那扇门走进了后一个房间里。房间里依然是黑漆漆的一片,这次连空调灯的光都更暗些,他忽然觉得陈彦先前那个“开盏亮堂点的灯”的诉求,还是很有必要的。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发现,原本走在他前面的越曦,似乎不见了。
难道还在上一个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