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回不过神,最后才明白他是玩笑。
可这玩笑,却现实的残酷。
我不敢再说什么,只快走了两步,对李成器行礼道:“郡王。”李成器温和看着我,道:“县主无需多礼。”简单的几个字,他没再说什么。我压住心里的纷乱,又看向了李成义:“宜平在你那处可好?”李成义挑了下眉道:“当初就应承你了,我会照顾好她,怎么县主不信本王?”
我点点头,低头盯着手中灯笼,一时不知道再说什么。
过了会儿,李隆基才轻咳了一声:“我错了,你别再摆个受气的脸了。”我哑然看他,道:“我什么时候给你摆脸色了?”他拉下脸来,眉眼带着三分晦气,道:“上元节本是挺高兴的,见你这脸我也高兴不起来了。”
我被他逗得笑起来,仍是个大孩子,还是没变。
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会儿话,李隆基才拉出始终站在一侧安静的少年,道:“托了我表弟的福,姑姑终于说动皇祖母让我们出来逛逛了。”我看那个眉眼与太平有几分像,书卷气极浓的少年,了然道:“郢国公。”太平公主最宠爱的儿子薛崇简,没想到竟和李隆基如此要好。
他红了下脸,紧着点头,道:“三嫂。”我愣了一下,没应声。
因街上人多,我们便趁势进了间酒楼,楼内喧闹非常,早已人满。
李隆基见没了空位,正要转身出楼,就见二楼有人探了头,高声道:“李兄。”那人的眼笑眯成一条线,竟是在国子监见过的张九龄。
他这一叫,众人神色各异,我却心头突突,看了一眼李成器。他只笑着对张九龄点头说:“你那处可空着?”张九龄把玩着茶杯,说:“自然有,我特地要了个靠窗的,看看今天还有没有余兴节目。”
这人还真是不忌讳。我低下头,努力让他别注意到,免得说出什么麻烦的话。
直到随着他们上楼坐下,张九龄才扫了我一眼,定了下:“县主竟也来了。”我抿嘴笑了下:“国子监那一次,也有三年没见了。”李隆基看看我,又看看他,忽而反应过来,慢悠悠吟道:“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张九龄并不差异,眯眯笑着点头道:“这句子,怕是要
随张某一辈子了。”李隆基点头,道:“我这小夫人曾夸公子是个奇人,没想到今日竟真有缘见到了。”张九龄扫了一眼我,重复道:“小夫人?”
李隆基斜睨我一眼,道:“此处见过张公子的,除了县主,该没有其他人了。”张九龄默了片刻,笑道:“的确。”
不知怎地,场面竟有些安静。大家各自捏着茶杯,都没再说话。
我看楼下,天津桥上灯火一片,煞是好看。
过了会儿,李成器询问起去年十月的科举,张九龄这才又笑眯眯说自己一直留在洛阳就是等着放榜那一日,说到兴起时,他摸出一枚铜钱扔到桌上,道:“我赌我必会金榜题名。”
众人一听立刻热闹了,纷纷摸出几枚铜钱扔到桌上,竟都押着一边儿。张九龄看着满桌子铜钱,捧着杯道:“这没法子堵了,都押的一处,看样子诸位郡王对在下倒真是偏爱。”李隆基见他这么说,也是弯起眸子,道:“钱都摸出来了,总不好拿回去吧?”他说完,看了一眼自己大哥。
李成器平和一笑,道:“不如这样,一人添碗元宵,也算共渡佳节了。”他说完,淡淡扫了一眼众人。
李隆基拍手应了好,立刻叫来店家,特意嘱咐添六道口味。不过片刻就上了六碗模样差不多的元宵,热气腾腾的,看得心里就暖了不少。店家想是看出这几人的不凡,特意立在一侧细细讲解,尤其盯着一碗特意道:“这是从南边来的秘方,浊酒慢煮。”
李隆基耐心听着,到此句时才一伸手,将那瓷碗端起,放到我面前道:“这等奇缺的,自然要夫人先尝才是。”我愣了一下,却怕当面拒绝让他下不来台。
正犹豫时,李成器淡看了我一眼,随口道:“姑娘家,总不好随意吃酒。”李隆基顿了顿,才点头道:“大哥说的是。”说完,转手又将那碗拨到了自己面前。
我捂着茶杯,对他笑了笑。原来,他记得。
就在李隆基要给我拿另一碗时,桥下不知为何渐嘈杂吵闹,天津桥上突然就乱成了一片。明堂的方向竟已是火光冲天,满目猩红,映透了整个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