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逸春目光掠过裴娆红彤彤耳尖,眼底掠过一抹温柔笑意。
马车已经走了一段时间,她手掌还有些疼,裴娆皱眉,心想自己刚才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可想到这两年牧逸春莫名其妙就不理她,又在心中暗骂了一句:活该。
马车上气氛沉默得令人难受。
牧逸春忽然开口,打破沉默,没头没尾说了句:“会试就快发榜了。”
“哦。”裴娆垂着眼,听到他说这句话之后,双手骤然捏紧。
半晌,她若无其事笑道:“我有听阿清说了,依牧大公子才智与努力,拿下会元指日可待。”
阿清确有跟她说过牧逸春近况,裴娆知道牧逸春这几年来特别努力想要考取功名。
考取功名这件事,若放在寻常人家里那再正常不过,可放在牧逸春身上就十分违和。
牧家孩子自小习武,他亲爹牧大将军是镇守边关大梁战神,牧逸春从小心愿就是跟他爹一样当个将军,在战场上过关斩将,守卫大梁。
但这心愿后来不知为何就莫名其妙成了考取功名。
当时她曾和牧婉清一同猜测,牧逸春很可能是有了心上人,才会突然如此,也才会刻意和她生疏起来,就是怕被他心上人误会。
牧哥哥很可能有心上人这件事,裴娆一直故意忽略甚至选择性遗忘,今日听牧逸春主动提起功名事,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那份深深压抑在心底深处惶恐和不安,随着少年话,开始挣脱枷锁,于心头逐渐蔓延开来。
裴娆粉拳捏得死紧,嘴唇也几乎要被她咬破。
心想他若是待会儿开口说他想娶哪家姑娘,她晚上回府就去跟爹爹说她也要谈亲。
牧逸春一直在看着她,见到她面色不太对劲,再见她原本受伤手,血已经渗出来淌到她粉白襦裙上,二话不说撕下一截衣摆。
裴娆注意到时,手已经又被抓了过去。
“别动,我没想做什么,就替你处理一下伤口。”牧逸春眉眼低垂,强势却又不失温柔扳开她紧捏成拳手指。
他沉默片刻,以为小姑娘还在生那句话气,才会这样,低眉顺眼轻声解释:“之前也只是跟你开玩笑,是真想听你再喊声牧哥哥,不是故意要轻薄调戏你。”
他声音如春风般和煦温柔,令人不由自主,一点一点沦陷其中。
牧逸春敛着眸子,长而密睫毛半落,专心且细心替她包扎。
随着长睫半掩,似乎也将他浑然天成迫压感一并敛去,反倒凭添几许温润气质。
少年侧颜轮廓分明,不发一语,薄唇紧抿专心模样,与方才大街上肆意姿态截然不同,此时更是带着几分蛊惑与禁欲气息。
裴娆抿唇不语,见他又小心翼翼替自己处理起伤口,心里像是揣着只不听话兔子一般,一直跳个不停且越跳越快。
双颊浮上羞涩酡红,似是一朵娇艳欲滴花,让人只瞧一眼便忍不住想要伸手采撷。
可惜低着头牧逸春浑然不觉,更不知道眼前小姑娘心头早已绕过万百滋味,一会儿甜得发软,一会儿又苦得发涩。
裴娆垂眼看着眼前俊美矜贵少年,想到以后他也会对别姑娘这么温柔体贴,原本倔着面无表情小脸,不知不觉已转为泫然欲泣,眼眶慢慢红了起来。
滚烫泪珠一颗一颗往下掉,落在少年额头及脸颊。
牧逸春陡然一愣,错愕抬头。
见到裴娆毫无预兆哭了起来,以为是自己弄疼了她。
“怎么了?疼吗?”他霎时手足无措起来,“对不起,忍耐一下,很快就到将军府了,到时我就让人去找大夫。”
“牧哥哥……”
裴娆哽咽。
牧逸春见到她哭,心脏本来来心疼不舍塌了半边,如今听见她软软糯糯喊他牧哥哥,霎时整颗心都塌了,温软得难以言喻。
男女到底有别,他虽无比想将眼前小姑娘拥入怀中低声轻哄,却也只敢抖着手,慌张替她抹掉不停落下眼泪。
“别哭,阿娆别哭。”牧逸春甚至不知要如何哄人,只会一再重复别哭二字,实在笨拙得很。